风云雷电

梁羽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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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人兽关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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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玉瑶道:“有个年约二十左右,粗眉大眼黑脸的少年,家父与他也是世交,去岁他来给家父拜寿,在我们家中住下,住了三四个月,不久之前才离开的。”

吕玉瑶话未说完,娄人俊已是哈哈一笑,说道:“侄女说的敢情就是在令尊六十大庆那天,在你们家里打败了黑鹰年震山,如今在江湖上已是谁个不知、哪个不晓的少年英雄凌铁威?”

吕玉瑶对他本来殊无好感,甚至鄙视他的为人的,但听得他这么样的称赞凌铁威,好感纵然没有,恶感则是大大减少了。当下连忙说道:“不错,不错,我说的正是凌铁威。听说他离开我家之后,就来到宝庄,此事不知是真是假?”

娄人俊道:“可惜你迟了一步。”

娄人俊的妻子却道:“当家的,我说你这话可说得错了,依我说哪,幸亏吕家的大妹子没有早来!”

吕玉瑶心中卜卜地跳,说道:“伯母,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妇人皮笑肉不笑地打了个哈哈,说道:“大妹子,我是个直爽的脾气,直话直说,你听了可别生气。”

“你听到的那个消息一点不错,如果你昨天来的话,还可以见着凌铁威,他是今天早上刚刚走的。”

“不过大妹子哪,我的想法也不知对不对,依我说呀,你还是不要见他的好!”

吕玉瑶道:“为什么?”

娄人俊的妻子道:“凌铁威这小子是来的时候有人伴着来,去的时候有人陪着去!陪伴他的是个年轻貌美的姑娘,听说还是蒙古的一个什么公主的身份呢,有个汉人的名字叫云中燕。”

“唉,你没看见,你不知道,他们在我家里,可真是亲热得令人肉麻,同出同进,形影不离,就像是一对新婚夫妻!”

“我说句公道话。其实依我看哪,这云中燕虽也算得美貌,却怎比得大妹子。凌铁威这小子,唉,唉,武功那是没话说了,可惜人品差了点儿。大妹子,你也不用为他伤心了。”

吕玉瑶听了这话,心头不觉一片茫然,惶惑已极:“不对吧?凌大哥,他、他竟会如此?”

当然,如果她只是听到娄人俊这婆娘的说话,她自是不会相信,但如今这婆娘的说话却是与秦龙飞与小程子的说话若合符节,可不由得她不有点儿半信半疑了。

秦龙飞听了却是大为宽慰,说道:“凌大哥既是跟云中燕走了,咱们可无法把他拉回来。吕姑娘,你也算得是尽了心事了。明天一早,咱们还是回家吧。”

吕玉瑶道:“娄庄主,刚才与我交手的那个人是不是蒙古武士?”

娄人俊道:“贤侄女,你是责怪我不该收留蒙古鞑子吗?唉,这也是不得已的事。我的出身瞒不过你,我是做没本钱的买卖的。以前我在中原劫夺所得的珠宝,大都是经过蒙古偷运到西域各国出售,是以结识了蒙古的国师龙象法王,此次龙象法王亲自率领武士来到中原,我一来不是他的对手;二来也不能不卖他过去的交情,只好让他们寄居舍下了。”

吕玉瑶道:“娄庄主,我不是说你这个。”要知她早已知道娄人俊不是好人,对他的和蒙古人往来自是不以为奇。她要知道的只是凌铁威与云中燕的真相,也就懒得多管娄人俊的闲事了。虽然她对此事是十分不满。

娄人俊道:“啊,那么贤侄女你的意思——”

吕玉瑶道:“你说凌大哥和云中燕昨天业已离开宝庄,何以却又有蒙古武士仍然留在这里?”

娄人俊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他们两人离开?”说至此处,皮笑肉不笑地打个哈哈说道:“或许云中燕是只想凌铁威陪伴她吧?她是蒙古公主的身份,她说只要凌铁威送她回去,龙象法王也是不好阻拦。”

娄人俊的妻子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说道:“痴心女子负心汉,自古皆然。吕家大妹子,我劝你也不必为这样的负心汉伤心了。”

吕玉瑶面上一红,正容说道:“庄主夫人切莫误会,凌铁威于我家有恩,他离开我家之时又是伤还未愈的,我自是不能不打探他的消息。”

那婆娘呲牙咧齿地笑道:“大妹子,可见你是个重情重义的姑娘,我也没有说错。不过好在你没有把他当作心上人,我倒是可以放心了。时候不早,你到我的房里睡一觉吧。人俊,你今晚陪秦公子在外面客房睡,好不好?”

娄人俊道:“我还要给秦公子换一次药呢,今晚我大概只能在这里打个盹儿,不能安睡了。”秦龙飞道:“对,吕姑娘,你用不着在这里陪我,你还是早点安歇去吧。”

吕玉瑶虽然讨厌那个婆娘,但比较起来,却还是更讨厌娄人俊多些,心想:“他们若要害我早就可以下手,我多加小心就是。这婆娘也不是母老虎,我用不着怕她。”于是也就无可无不可的跟那婆娘进她的卧房。

娄人俊早已替秦龙飞接好脱臼,吕玉瑶走后,又再替他换了一次金创药。殷勤服侍,令得秦龙飞倒是颇为“受宠若惊”了。

秦龙飞暗自想道:“这娄庄主为什么对我这样好呢?”心念未已,只听得娄人俊问他道:“令尊是——”

秦龙飞道:“家父讳虎啸,老虎的虎,啸声的啸。”心想:“莫非他是敬畏爹爹,是以才这样好的招呼我?”

果然便听得娄人俊微微一笑,说道:“原来是秦大侠的公子。令尊的大名,老夫也是久仰的了。今晚得与公子相会,何幸如之!”

秦龙飞只道所料不差,心里暗暗欢喜,正想说几句得体的客气话,不料娄人俊接着却是说道:“令尊武学名家,老夫虽然无缘结识令尊,但也知道令尊是以霹雳掌驰誉武林的,如今我有一事未明,想向公子请教。”

秦龙飞道:“庄主请说。”娄人俊道:“何以公子刚才所使的武功却不似霹雳掌,莫非另有师父。”

秦龙飞道:“这个,这个——”要知青袍客是不许他泄漏拜师的秘密,但如今已给娄人俊看破,秦龙飞料想难以骗他,是以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对答才好。

娄人俊哈哈一笑,说道:“你的师父是不是青袍客?你拜他为师,对旁人不可泄漏,对我说却是无妨!”

秦龙飞怔了一怔,说道:“娄庄主如何得知?”

娄人俊哈哈笑道:“秦公子,你可知道我是谁?”

秦龙飞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娄人俊不等他回话,已是自问自答道:“青袍客叫你来的时候,大概还没有告诉你吧。他可正是我的师兄!”

秦龙飞吃了一惊,连忙站起来说道:“原来是师叔,请恕晚辈失敬了!”

娄人俊将他按下,笑道:“今晚当真险些儿是大水冲倒龙王庙,自家人认不得自家人了。好在你是和吕东岩的女儿一起来,和卓合图交手之时,又使出师兄的独门掌法,我才知道你是师侄。”

秦龙飞不觉有点诧异,心里想道:“他从我的掌法看出是他本门功夫不足为奇,但何以我与吕姑娘同来也是一个破绽呢?此事和我是他的师侄又有何干?”

娄人俊似乎知道他的心思,笑道:“咱们如今是自己人了,你有什么话大概也不怕对师叔说吧?”

秦龙飞道:“不知师叔要想知道什么?”

娄人俊忽地问道:“师侄,你是不是喜欢这位吕姑娘?”

秦龙飞满面通红,讷讷说道:“师叔,师叔取笑了。”

娄人俊笑道:“我自信老眼无花,你对那位吕姑娘的情意,我早已看出来了。嘿、嘿,咱们是自己人,你又何必瞒我?你的师父都已经对我说了呢!”

秦龙飞怔了一怔,道:“原来师叔早已料到有今晚之事?”

娄人俊点了点头,说道:“青袍客师兄前日曾到过这里,他说收了你做徒弟,还说你有为难之事,必须得吕东岩的女儿做妻子,方能化祸为福,有这事么?”

秦龙飞听他说得确实有据,只好承认,说道:“师父是曾这样授计弟子,不过——”

娄人俊打断他的话道:“你师父为你设想周到,那是决计不会错的。”

“他说你迟早会同这位吕姑娘来娄家庄,叫我帮你的忙。嘿、嘿,我可没想到你今晚来得这样快。哈哈,现在咱们都已说清楚了,你要我帮你的忙么?”

秦龙飞方始恍然大悟:“怪不得他见我与吕姑娘同来,就知道我是他的师侄,甚至根本不用看我出手了。”

娄人俊笑道:“你怎么不说话呀?这是一件大事,你对师叔也用不着害羞了。”

秦龙飞心头鹿撞,低声说道:“不知师叔计划怎样帮忙于我?”

娄人俊瞅着他,似笑非笑的一字一句的缓缓吐了出来:“快刀斩乱麻,生米煮熟饭!”

秦龙飞吃了一惊,说道:“这,这,这……师叔,你这是什么意思?”

娄人俊笑道:“你这样聪明的人,还不明白?我是叫你今晚就与吕姑娘成亲!”

秦龙飞脸上发烧,心头剧跳,颤声说道:“她、她肯吗?”

娄人俊哈哈笑道:“你师婶是个善于使用迷药的行家,那位吕姑娘如今早已是人事不知了。不由她不肯,你这个现成的新郎总之是做成的了!”

秦龙飞毕竟是名家之子,天良未泯,多少还有点羞耻之心,听了这话,面红过耳,说道:“这,这个恐怕不大好吧。”

娄人俊道:“俗语说得好: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何况我教你做的也不能算是什么坏事。难道你愿意把这位如花似玉的吕姑娘让给轰天雷这傻小子?只要生米煮成熟饭,她自会乖乖的顺从你。你们郎才女貌,正是一对好夫妻,你说这有什么不好?机不可失,莫迟疑了,跟我进去吧!”

秦龙飞好像着了魔法,迷迷茫茫地站了起来,竟然糊里糊涂的就跟他进去。

娄人俊将他送到卧房,笑道:“你自己进去吧,我可不能陪你了!”

卧房里一灯如豆,只见吕玉瑶和衣而睡,果然是睡得很沉。秦龙飞轻轻叫道:“吕姑娘”,她一点也没知觉。

秦龙飞心头卜卜地跳,“唉,我能够干这种坏事吗?”在这是人还是禽兽的关头,他禁不住内心交战了。

吕玉瑶昏迷的时候,轰天雷在囚房里却正是辗转反侧,不能入寐。

夜深人静,他隐隐听得远处似有喧闹之声。心里想道:“难道又是黑旋风来了?”他知道娄家庄很大,声音虽然是在“远处”,但这“远处”料想仍是在娄家庄的范围之内。

忽见一条黑影悄没声地进入他的房间,轰天雷吃了一惊,只听得那人悄悄说道:“别慌,是我!”眼前一亮,那人已是点燃了油灯,却原来是云中燕。

轰天雷诧道:“你怎么这么晚还来?”

云中燕道:“特地给你送药来的。你的伤还疼不疼?”

轰天雷道:“外伤倒没什么,只是没有气力。”

云中燕道:“你服下这颗药丸,不久就有气力。”

轰天雷道:“我是中了毒么?”

云中燕道:“不错,他们把酥骨散溶化在茶水中,我未曾偷到解药之前,不敢告诉你。”

轰天雷道:“啊,你这解药是偷来的?”

云中燕道:“正是从龙象法王房间里偷来的。好不容易才给我等到一个他不在房间的机会。”

轰天雷吃惊道:“给他发现,不是连累了你么?”

云中燕道:“顾不了这许多了,你赶快服了它,气力恢复,马上逃走!”

轰天雷道:“不,我不能连累你!”

云中燕道:“你别傻啦,不偷我也偷了,难道你还要我再冒一次险把解药送回去吗?你放心,谅他们也不敢难为我的。”

轰天雷一想也是道理,说道:“那么你也和我一起逃跑吧。”

云中燕道:“你服下再说。”待他服下,方始说道:“我不能跑的。”

轰天雷道:“为什么?”

云中燕苦笑道:“我是蒙古的公主,你忘记了么?”轰天雷听她这么说,倒是不便劝她。呆了一呆,问道:“外面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云中燕道:“不错,但听说只是一场虚惊,现在已经没有事了。”

轰天雷道:“来的是什么人?”

云中燕道:“听说是一男一女,都很年轻。娄家庄的人起初以为他们是刺客,后来才知道是和庄主相识的。听说现在庄主正在招待他们,所以你趁这机会溜走,可以减少许多风险。”

轰天雷道:“哦,是庄主的朋友?可知道他们的名字?”

云中燕道:“这件事是卓合图告诉我的,可不知道那两个人的名字。我与他们娄家庄的人极少往来,也不方便打听。嗯,你多管这些闲事干吗?”

轰天雷茫然若失,说道:“没什么,随便问问。”心里想道:“一男一女,都很年轻,那女的会不会是玉瑶呢?若然当真是她,那男的想来该是丘大成了?吕家和娄家是邻县,娄人俊认识他们也不稀奇,或者真的是她来打听我的消息?唉,我还是不要胡思乱想了,哪里有这样凑巧的事?她足迹不出大门,又焉能知道我在这里遭难?”

云中燕说道:“咦,你在想些什么?”

轰天雷素来不会说谎,但这心事可是不便和云中燕说。当下面上一红,顾左右而言他,说道:“你这解药果然不错,我的气力回来啦。云姑娘,这次得你帮我这样大忙,我真不知该当如何报答你才好?”

云中燕笑道:“原来你是想着这个。你是黑旋风的好朋友,我帮忙你是应该的。只须你见着黑旋风,和他说那部兵法我已经交给了时一现,那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了。你的气力已经恢复,赶快走吧。”

轰天雷道:“我一定替你做到。好,那我走啦!”

两人走出院子,云中燕悄声说道:“今晚本是卓合图守夜,他刚刚打了一架,见没有事,就偷懒回去歇息了。你放心从后园走吧。”原来卓合图性子好强,他要静坐一会运功清除余毒,却不愿意说给别人知道,让别人来替代他。

轰天雷道:“我会小心的了。你也请回去吧。”

不料他刚刚走到墙边,正要逾墙而出的时候,忽听得一个冷冷的声音说道:“跑不了的,你回来吧!”

云中燕这一惊非同小可,原来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她最忌惮的龙象法王。

只见龙象法王站在院子当中,并未追过去,只是双手虚空一抓,轰天雷就似给人拉着后腿一般,不由自已地退了一步。

龙象法王凌空三抓,轰天雷退了三步。云中燕吓得慌了,不觉失声惊呼。此时乌蒙、卓合图已是闻声而出。

龙象法王方始装作发现云中燕的样子,说道:“咦,贝丽公主,你怎么也在这儿?卓合图,快送公主回去。”为了顾全云中燕的面子,他佯作不知轰天雷是她放走的。但发出的这道命令,实际却等于是叫卓合图监视她了。卓合图施了个礼,说道:“公主放心,有国师在此,这小子是决计跑不了的。请公主回房安歇吧。”

轰天雷连退三步,使出了千斤坠的功力,双足牢牢“钉”在地上,龙象法王凌空发出的内力,第四抓已是不能移动他的身躯。原来轰天雷初时之所以给他抓动,那是因为解药的药力未透,他的功力才不过恢复了六七分之故。

龙象法王第四抓不动他,颇感意外,心道:“怪不得乌蒙曾吃过他的亏,若是他的功力完全恢复,我这龙爪手只怕也奈何不了他,非得和他过招不行了。”当下加了几分劲道,凌空再抓一抓,轰天雷身形晃了两晃,脚步仍是没有移动。

虽然没有移动,却已吃力非常,满头大汗。龙象法王冷冷说道:“你这小子再要逞强,我可难保你不受内伤了!”

就在此时,忽听得霹雳似的一声大喝:“谁敢伤我徒儿?”声到人到,一股雄浑之极的掌力,排山倒海般的向龙象法王涌来!

龙象法王变抓为掌,一掌拍出,也是隐隐挟着风雷之声。两股劈空掌力一撞,龙象法王的僧袍像涨满了的风帆,对面那人也是身形连晃,比较之下,还是龙象法王的掌力略胜一筹。

龙象法王哈哈笑道:“霹雳掌果然名不虚传,来的想必是秦大侠了?老衲慕名已久,难得秦大侠亲来赐教!”大笑声中把龙象功发挥到第九重。

龙象功共分九重,后一重比前一重的劲道要强一倍,使到了第九重,已是把龙象功发挥得淋漓尽致,当真就似狂涛骇浪似的,一个浪头高过一个浪头。

龙象法王自忖可以把秦虎啸击败,正在得意,忽地又有一股力道袭来。这股力道和秦虎啸的霹雳掌的刚猛掌力完全不同,是一股柔和之极的内力,突如其来,无声无息。但力道虽然柔和,却是绵绵不绝,十分坚韧。一柔一刚,与霹雳掌各有千秋,都是上乘内功,足可与龙象法王的龙象功周旋!

轰天雷又惊又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原来这联袂而来的两个人,一个是他的师父秦虎啸,另一个正是吕玉瑶的父亲吕东岩。

秦虎啸叫道:“威侄,留神!”说时迟,那时快,乌蒙已是向他扑来。轰天雷受他折磨受得够了,大怒喝道:“狗鞑子敢来欺我!”反手一掌,就与乌蒙恶斗起来!

这一掌震得乌蒙虎口隐隐作痛,吃了一惊,但感到对方的掌力不及从前,一惊之后胆子又大了起来,心里想道:“原来公主果然是偷了解药给他,好在他的功力未曾完全恢复,我胜不了他也不至于在一时三刻落败。待师父收拾了这两个老的,擒这小子,易于反掌。”当下抖擞精神,与轰天雷恶斗,果然得个旗鼓相当,难分难解。

但乌蒙以为师父可以稳操胜券,却不知龙象法王正在暗暗叫苦。吕东岩与秦虎啸联手之后,刚柔并济,威力大增。龙象法王使到第九重的龙象功,也是不免要处在下风了。

云中燕武学造诣不弱,一看之下,已知龙象法王决难取胜,心上一块石头放了下来,料想轰天雷今晚定可脱险,当下冷冷说道:“我自己会走,不用你陪!”甩开卓合图,径自进去。

卓合图呆了一呆,不知道跟她进去的好还是去助乌蒙的好。虽然他是奉了国师之命,但公主的话也不好违抗。正自踌躇,忽听得有人叫道:“吕大哥,令嫒在这里,快来,快来!”接着又听得另一个人的声音叫道:“来人,快来人啦!”

叫“吕大哥”的那个人是时一现,那另一个人却是娄人俊。卓合图听得娄人俊的声音,正好借这机会自下台阶,便向声音的来处跑去。

且说秦龙飞在娄人俊的卧房里,看着不省人事的吕玉瑶睡在床上,正自心旌摇摇,在这人兽关头内心交战的时候,忽地窗子无风自开,一把泥砂洒了进来。

秦龙飞大吃一惊,喝道:“是谁?”

那人并未回答,却听得娄人俊大喝道:“好大胆的贼子,哪里走!”

原来秦虎啸、吕东岩、凌浩和时一现是一同来到娄家庄的,四个人分头搜索,时一现恰好闯进了娄家内宅,撞上了秦龙飞干的这桩“好事”。他看见秦龙飞呆呆地站在床前,似乎是有点不大敢做坏事的样子,是以也就不想令他太过难堪,洒把砂子进去惊醒他。

这把砂子洒了进去,房里房外,都有人吓了一跳,房子里的是秦龙飞,房子外面则是在替秦龙飞把风的娄人俊。

娄人俊是个在黑道上混了几十年的大行家,什么江湖上的伎俩都瞒不过他,这次竟然给时一现闯进内院,方始发觉,大惊之下,忙向黑影现身之处扑去。

时一现本来可以逃跑的,但因吕玉瑶还在虎口之中,他也不知道这把砂子洒了进去会收到什么效果,又怎敢放心跑开?尤其当他看清楚了是娄人俊向他扑来之后,心里更是惊疑不定,隐隐感到这桩事情可能是比他想象的更坏了。

“龙飞怎的会做出这样子的糊涂事来?吕玉瑶又怎的会昏迷在娄人俊的卧房之内?难道龙飞这孩子已是误入歧途,做了娄人俊一伙了?”心念未已,只觉劲风飒然,娄人俊未扑到,劈空掌力已是震动他的身子。

“我且在这里缠着他。”时一现打定主意,一个“黄鹄冲霄”,身形掠过一重瓦面,避开娄人俊的掌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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