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任何事情只要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到最后都会水落石出, 顾衡立刻升堂提讯那两名乞丐。
但是乞丐们长期游走村户最是见多识广油嘴滑舌, 任凭顾衡软硬兼施, 就是不肯承认他们谋害蒋三及另一男一女之事。到最后见官府根本拿不出什么像样的证据,就矢口否认说根本不知道蒋三是什么人。
其中一个身材高壮名字叫李新的乞丐更是信誓旦旦,说他们四处乞讨只不过希望混口饭吃, 也没有其他的奢望,怎么会去冒险杀人分尸呢?如果杀人应当是谋财,那他们有了钱谁还愿意当乞丐呢, 只怕早就拿了钱远走高飞了。
这一份抵赖竟然是有理有据, 弄到最后连顾衡也没招了。
回到后堂吃饭时就跟顾瑛说起了这件案子, 最后怒道:“那两个人狡猾无比, 虽然从破庙里搜到了一套女人的衣服,且那上面还有一块发黑的血渍,但是并不能确定是那个女死者所有, 且破庙人来人往也不能将这两人的嫌疑真正锁定住。真是眼睁睁的看着凶手不能抓,实在叫人觉得丧气。”
这是夫妻俩现在的相处模式, 只要都在家就一定要在一起吃顿饭,在饭桌上絮叨些各自的琐事。顾瑛成亲前不怎么爱说话, 有什么事儿也喜欢闷在心里。但是在顾衡的潜移默化下, 也是渐渐习惯在丈夫面前透露自己的心事。
衙门里的事又多又杂, 但顾瑛听的津津有味, 不时发表一点自己的意见。也许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她的某些言语有时候往往能一言中的。
顾小囡拿着银汤匙从一只木碗里自己舀鸡蛋羹, 糊得满嘴满脸都是。顾瑛帮她换了一块干净围兜,又调整了一下拿汤匙的姿式,省的女儿把鸡蛋羹喂到鼻孔里去。
从前在莱州老家时,庄户人家带孩子带得粗糙,两三岁的孩子在地上包爬滚打也没见生什么病。顾小囡虽然是个女孩儿,但顾瑛也没准备把她培养成笑不露齿行不摆裙的千金大小姐。
象吃饭这件事,顾小囡第一次拿着汤匙准备自己吃的时候,顾瑛就完全放手不管。大不了等孩子吃完的时候,再洗一回澡换回衣服。按照她的观点,干嘛要随意剥夺女儿自己吃饭的乐趣?
就是这样特立独行的母亲,养出了顾芫芷这样视规矩礼法为无物的女儿。但那是遥远之后的事情,眼下一家人就像普普通通的寻常百姓一样家常里短。
顾瑛认真思索了一会儿道:“二人行事必定一人是主一人是从,你将他们分别关押不能互通消息。再搜寻到证其余证物后,不妨先讹一讹他们其中胆子小些的……”
顾小囡正努力把一手鸡蛋羹喂到嘴里,只恨胳膊腿儿生得太短,十回里只有两三回奏效。她穿着桃红色的小裙袄,一张白嫩嫩的脸,一双笑弯弯的眉,光看着就让人稀罕不已。
顾衡逗弄了一回女儿,听到媳妇儿的话有些不好意思,抠着脑袋发狠道:“我倒是想过把他们分别看押再慢慢审问的法子,只是嫌结果太慢。没想到这个案子已经拖了一个多月到现在都还没有抓到真凶。他们若是再不招,我就准备用大刑了……”
顾瑛满脸不赞成。
“你初掌四品印,若是传出你苛责无辜民众的名声,只怕不是很好听。其实这些居无定所的乞丐和我当初在乡下一样,手头若是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必定是藏了又藏。那件女衣既然没有拿出去换钱而是小心收在一边,那必定是有一个能穿这套衣裳的人……”
顾衡眼前一亮,“我倒是没有想到这点,三个人意外身死,除了这件衣裳肯定还有别的东西存在。眼下风声这么紧,各个当铺都不敢收来历不明的物件。那么只要找到这些赃物,就盯死了真正的杀人凶手?”
他兴冲冲地站起来连饭也顾不得再吃了,抱着媳妇儿使劲亲了一口,马不停蹄地就往前衙跑。
顾瑛啼笑皆非的摇头,结果正好看到女儿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脸上就不自觉的红了一下。心想这人兴头上来时从不晓得避人,幸好女儿小还不懂事,几个丫头也知道早早回避……
顾衡派出精干衙役换了便装四处走访,费尽周折终于探得其中一个叫贾七的乞丐在邻近的小简庄有个相好,是个姓许的小寡妇。瞅准机会破门而入后,果然在这女人家的柴房角落里搜到了两个包裹并几件值钱的金银首饰,那包裹里还有来不及处理的一男一女身份文牒……
拿到实证再施重刑,两个乞丐支持不住终于吐露实话。
原来这二人长期在巩县附近活动,有一日正在弄晚饭吃的时候有一年青妇人过来问路。叫李新的乞丐见这妇人容貌娟秀孤身一人,一时间就起了歹意。没想到那妇人烈性,争执的时候摔在石头上晕迷过去。
李新因为手头紧人又生的邋遢,已经旷了许久,见这妇人昏过去正想成就好事。哪想刚刚动作一半时那妇人悠悠醒转,见状又惊又骇之下就又相互撕扯起来。
李新怒火□□齐烧,就干脆将那抓伤了自己的妇人一把掐死。
他正在想怎么处理尸身时,破庙外又有一个满脸焦黄病容的男子寻了过来。说他和妻子到洛阳投奔亲戚,没想到亲戚搬走了他又大病一场,就准备和妻子商量着回老家。在这人生地不熟的迷了路,妻子想着到周围人家问问路顺便讨口水喝,谁知一去半天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