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子一个踉跄,房门应声而开,赵洁脚步匆忙:“什么?什么时候的事?人怎么样了?”
“就是今早,已经被救下来了,郎中正在抢救,还……还不知道什么情况。”
赵洁面色一沉,望了赵初秀一眼:“走!”
赵初秀整个人都是懵的,一步步跟在父亲身后,是他昨夜那些话……让母亲选择走这条路的吗?
父子二人纵马而去,以最快的速度赶到西郊,正好听见郎中说了句:“若是再晚一小会儿,指定就救不回来了,老王妃福大命大啊。”
赵洁快速进了屋子,赵初秀等在门外却迟迟没有踏入,等郎中从屋里出来,他才前去相送,轻声说道:“母亲身子一直不好,此次急病多亏了医者,改日赵某定登门致谢。”
郎中眼珠子一转,连忙说道:“不敢不敢,治病救人乃医家本分,老王妃身体虚弱,一时发病急了些也是有的,需得好好休养才是。”
赵初秀点头应下,好生送了郎中离开,再返回母亲的屋子时,他依旧守在门外没有进屋。
冯兰若很快醒了过来,眼睑掀起,入目便是赵洁急切的神情,她突然鼻子一酸,别过头去。
赵洁重重一叹,似释然又似无奈:“你为何要想不开做这种事?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就是了,兰若,咱们都不再年轻了,剩下的日子才要倍加珍惜,好好珍重自己,以后不要做傻事了。”
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冯兰若抬起手背快速抹了去,她始终背对着他,眼泪似决堤一般不止。
赵洁坐在塌边,毕竟夫妻几十年,他不愿看到这样的结局,他们有共同的家人,总归还是有亲情的,“你好好休养身子,孙太医每日都会过来,没有什么比自己的身体更重要,也没有什么值得你放弃自己的生命。”
“你都要与我和离了,还来关心我做什么?你让我死了多好?我死了,你们就称心如意了,你就可以和那个女人光明正大在一起了。”
“如果是以这种方式,我和姜茹都不会感到幸福,没有人想要你死,我们都希望你能好好活着,为你自己而活一次。”她这一生,活得失去自我,可赵洁才认识她时,她并非如此啊。
如今赵洁回头细想,却记不得她最开始时的模样了。
冯兰若听他语气,依旧想和那个女人在一起,哪怕自己要寻死,他都不会在乎,如今一心在那个女人身上了。
她闭上眼睛,感到一阵头晕目眩,甚至忍不住想恶心,赵洁见她难受的样子,忙说道:“你先不要想别的了,养好身子要紧,别的事咱们之后再说。”
冯兰若没有理会他的话,问道:“你还是决定要走是吗?哪怕今日我死在你面前,你还是要走?”
“兰若,你为何非要如此?”他想不明白,既然她恨他,怎么会宁愿伤害自己的性命只为拖住他?
冯兰若深深呼了口气:“你只管回答我是与不是。”
他沉默了,他是死过一次的人,所以更加珍惜生命,能活下来是天大的恩赐,没有人有资格践踏生命,莫说面前是他相伴几十年的发妻,哪怕是一个陌生人,他也很难做到眼睁睁看她去死。
只是他的心意已决,他不知道老天给他一次重生的机会是为了什么,但他不想浪费。
“我不想骗你,若你真的伤害了自己,我会与儿子们处理好你的后事,然后依然会离开,但我并不想让你伤害自己,当然了……你有选择死的权利。”命是她自己的,掌握在她自己手中。
冯兰若紧紧咬着下唇,泪水滑入嘴里,酸涩无比。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爱一个人能说变就变吗?可见你对我也并不像你所说的那般深情,只是一次重伤,只不过没了记忆,你转头就爱上了别人,说什么情深不悔,不过都是骗人的谎话罢了。”
事到如今,赵洁已经不想再跟她讨论从前的感情了,三十年的是与非,他论不出来。
“也许吧。”他淡淡说了句。
而就是这句话,让冯兰若差点崩溃,也许吧……也许吧。
他连敷衍都懒得敷衍,连辩解都懒得辩解了。
可她还活在曾经,他却已经都不在乎了。
“如果你抛弃了所有,只是一个无名之辈,她还会心甘情愿跟着你吗?”
赵洁轻轻笑了笑:“我认识她的时候,不但一无所有,甚至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我无法行动自如,最开始时吃饭都要人喂,她从未嫌弃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