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大姨妈碰上重感冒再加上结局习惯性卡文,我已经没脸再说什么了,反正写完了就更吧,顶锅盖爬走……
正如春剑猜测的那样, 许家一提要为皇后腹中胎儿做祈福法会,京城中顿时群起效仿, 单是许家在白云观定下的法会,就有十几位命妇纷纷要求参与,而另外自行发起的什么法会打蘸之类也不少。因为白云观前时甚得承恩侯府看重,来白云观预约法会的人络绎不绝, 若不是许家起头,怕是还在这里约不着呢。
京城里各式法会正在如火如荼地展开时, 在别庄上的承恩侯回了府, 一回府,就引发了一场大战。
“我怎么了?”承恩侯夫人预想到丈夫回来不会太愉快, 却没想到他反而是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先来找她的麻烦了, “皇后有孕是国之大喜,皇上都要大赦天下了, 京城里头做个法会有什么了不得的?再说,那是许家牵头折腾起来的, 我难道还管得了别人家不成?”
承恩侯梅汝志才华平平, 却是生了一副好皮囊。今年已经是快知天命的人了, 看起来却还像三十许人, 清俊儒雅。年轻时夫妻两个立于一处, 谁不赞一声金童玉女、神仙伉俪。
但只有承恩侯夫人知晓,这个丈夫活似个绣花枕头,外头瞧着文质彬彬, 肚里却实在没有多少墨水。外人越是称赞,承恩侯夫人心里就越是难受。
如今一晃将近三十年过去了,承恩侯夫人揽镜自照,也得承认时间对女人毫不留情,却对男人格外宽容些。她已经不复从前的如花容色,承恩侯却仍旧儒雅如昔,甚至更添了几分成熟,也难怪那些个小狐狸精像苍蝇见了蜜一样往上贴。
承恩侯夫人心里酸涩难受,说话不由得更不留情:“倒是老爷,皇后有孕这样大的喜事,也没见你回来,今个儿倒是哪阵风把你吹回来了?”
承恩侯沉着脸:“皇后有孕当然是大喜,可谁叫你们闹到这般田地?不要说许家牵头,若不是贤妃在宫里先提起什么跪经祈福,后头如何会闹得花样百出?”
承恩侯夫人有些心虚,却仍嘴硬道:“贤妃怎么了?皇后有孕是大喜,婉儿替她姐姐高兴,难道有什么不是?再说贤妃也不过就是祈福一月,后头那些事都是别人闹出来的,与她何干?”
承恩侯平日里性子颇为柔和,似今日这样沉下脸来已经极其少见。但他毕竟是软惯了,承恩侯夫人死不认账,他也无可奈何,只定定看了承恩侯夫人一眼:“你日后莫要后悔才好。”
这话说得又跟平日一样有些窝囊了,但承恩侯夫人却觉得这个窝囊丈夫的眼睛仿佛看到了她心里去似的,不由得心里一紧:“侯爷这究竟是什么意思?皇后这样大喜,你倒说这样晦气话。便是祈福闹得大了些,也是为了皇后,我如何要后悔?”
若换了旁的时候,承恩侯这会儿就已经不再跟承恩侯夫人辩论什么,而是拂袖而去了。然而如今事关几个女儿,他也只能多说几句:“你真是为了皇后?”
“自然是!”承恩侯夫人不由得瞪起了眼睛,心中又是恼火又是委屈,“侯爷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皇后不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当初她在宫里难做,我费了多少心思,侯爷难道不知道?”
承恩侯想起当初皇后的为难,不由得长叹了一声:“你费的心思,就是再送一个女儿进宫……”他也拦过,无奈不管妻子还是女儿,都不听他的。
承恩侯夫人红了眼圈:“不然怎样呢?看如今宫里的情形,难道我做得不对?若是婉儿不入宫,那袁氏生子,如今皇后又会怎样?”
承恩侯也有些无言以对。承恩侯夫人见他这样,愈发的理直气壮了:“如今皇后不管生男生女,地位都稳固了,这有什么不好?若没婉儿进宫先生下皇子,如今咱们家怕是更要求神拜佛,只怕皇后不能得男了。”
承恩侯默然片刻,才道:“你既是为了皇后,就该叫贤妃早些把皇子送去交泰殿才是。”
“如今皇后不是有孕了么。”承恩侯夫人知道是自己纵容了梅贤妃,嘴上却是万不肯认账的,强辩道,“若是皇后生的是女儿,等她出了月子,婉儿自然会把耀哥儿送去。”
承恩侯只觉得无话可说,半晌才道:“罢了。既是这样,你多进宫看看皇后,让她也把心放宽,无论生男生女都好。”顿了一顿又道,“还有一事要与你说。沁儿要和离。”
“什么!”承恩侯夫人立刻皱起了眉头,“那丫头是怎么回事?我都与她说得多明白了,怎么还要折腾?这会儿满京城都盯着皇后的肚子呢,她怎么还要添乱——”
承恩侯手在桌子上一拍,打断了她的话:“这与皇后何干!徐林那小子做了些什么你不知道?”
承恩侯夫人嗤了一声道:“我自然知道。不就是纳妾么?侯爷你身边难道就没人了?沁儿嫡长子都生了,便是徐林纳上一百个又能如何?这会儿为了他纳妾就和离,传到外头去人要怎么说?只怕还要带累了她姐姐妹妹的名声。”
承恩侯欲言又止,但看看妻子满不在乎的模样,到底只是叹了口气:“罢了,这事儿我做主。”
“你做什么主?”承恩侯夫人立刻竖起了眉毛,“这会儿皇后好容易有了身孕,侯爷是打算闹和离闹得人人皆知吗?这时候给皇后添麻烦,侯爷就不嫌折腾了?”
她说着就恼火起来:“沁儿呢?这丫头怎么越大越不懂事了!叫她来,我倒要问问她,她不要自己的名声,连家里的名声也不要了?她若是敢和离,我就没她这个女儿!”
“够了!”承恩侯沉着脸,猛地站起身来,“我说了,此事自有我做主!你不认女儿,她还有我这个父亲!”说罢,转身就走了。
承恩侯出了正院,远远就见梅若沁在一棵树下,蹙着眉向这边张望。
梅若沁的相貌既不似父也不似母,听说是像她的祖母,在姐妹几人当中的确是最不起眼的一个,这些日子又消瘦了些,穿着亦不十分讲究,看上去俨然便是个普普通通的妇人,并无几分承恩侯府姑娘的富贵雍荣,若是跟梅若婉比起来就更不必说了。
梅汝志叹了口气,走过去温声道:“这天儿还冷呢,怎么倒站在这风口上。伺候你的人也都这么不懂事。”
梅若沁低声道:“父亲,母亲她——”
梅汝志抬手摸了摸女儿的头发,就像她小时候一样,笑了一笑道:“放心,这事儿父亲做主了。”
梅若沁面有忧色:“可,可母亲不会同意的。再说,也不知道大姐姐——”
梅汝志断然道:“你大姐姐若知道徐林这样负你,断然不会容他,更不会拦着你不许和离。你只管放心就是。”
梅若沁这才松了口气,低低道:“女儿也不想在这时候给大姐姐添麻烦,只是女儿留在那边的管事送了消息过来,徐林纳的那个妾,确是卢家人引着他认识的,就连他此次升官,也与卢家脱不了关系。女儿实在想不出,卢家图徐林什么,可跟卢家沾上边,女儿总觉得心里不安……”
梅汝志拍了拍女儿的手臂:“不管他卢家是为什么,徐林既是背义负诺,你不愿与他过了,那便和离,其余的,不必多想。且你放心,两个孩子,父亲一定也有法子留在你身边。”
父女两个说着话走了,承恩侯夫人原派了丫鬟来找梅若沁,准备把她叫去责备一番,却看见梅汝志带着梅若沁走了,只得回去向承恩侯夫回禀。
承恩侯夫人一肚子的火,摔了手里的茶盅道:“既这样,更衣,我要进宫见皇后。这事儿我说了侯爷不听,就让皇后与他说!”
承恩侯府出了一后一妃,如今贤妃有子,皇后更是有孕,皇帝欢喜之下早就说了,承恩侯夫人无论何时想见皇后,都能立时入宫,不必如其余命妇一般还要先递牌子请见,定了日子才能入宫。
不过入了宫,承恩侯夫人习惯性地先去了长春宫。梅贤妃正在抄经,见她来了便笑:“母亲来得正好。我这两日又抄了几卷经文,一会儿母亲与我一起去宝华殿,供在佛前。母亲也上炷香,保佑姐姐一举得男。”
承恩侯夫人见她这般,不由得把梅若沁的事儿抛在了脑后,生起满怀歉疚来:“你也莫要这样辛苦……”
“这有什么辛苦的。”梅贤妃好笑道,“母亲不知,如今别个宫里,可都比我辛苦多了。”
承恩侯夫人不屑道:“你和皇后是亲姊妹,那些人随她们怎么折腾,难道还能到你前头去?”
梅贤妃笑道:“母亲说的是。”拉了承恩侯夫人低声道,“白云观的事安排得如何?”
“放心,已经定了后天的日子。”承恩侯夫人很是自信地道,“许氏已经答应去白云观了。”说起来,那个愚蠢的许三还真好用。当然,还有沈家的那个妾室,也挺好用的。
“辛苦母亲了。”梅贤妃便笑着搂了承恩侯夫人的手臂,腻到她身上去撒娇:“母亲今儿进宫,就是告诉我这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