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翌乔对他的态度过于冷淡,月如湛怕得到的答案与之前一样,先说明自己情况。
“七大门派围攻千冥山,我快要败了。”
白翌乔没有反应。
“对不起。”月如湛真心地说,“师父,对不起。”“他们没有打算给我活路,千冥山攻破在即,我死后阿洛会带你走。我没有毁掉你的灵丹,只是暂时将它打碎。到时候阿洛会告诉你修复之法,你回复之后回到骊山,继续做你的一代宗师。我被史书写成什么样子无所谓,只是......你别忘了我,我真的很喜欢你。”
白翌乔脸上似乎有一丝波动,他不明白月如湛为什么会死,就算他落败,也不会过于狼狈才对。
月如湛轻笑一声:“我中了仙门的毒,他们不会给我解药的。我也不想去争取。固执这么久,我有点累了,师父摊上我这么一个糟心的弟子,真是难为你。”
白翌乔听到他中毒,二话没说,摸索着找到月如湛的手,替他把脉。
月如湛的经脉混乱,五脏正在销蚀。
他攥紧了力气微弱的拳头:“伶因干的?”
月如湛无所谓道:“不知道。反正师父终于要摆脱我这个大麻烦了。”
他越是浅笑,越惹人心疼。
“师父,我烦你的日子不多了,走之前,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月如湛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他很久没有像这样,身上不沾一丝戾气,“他们说,逐光和含星是仙侣剑,是真的吗?”
白翌乔正心情复杂,忽然被挑起一个小秘密。
事已至此,也无可隐瞒。他坦然道:“是。”
“师父为何将另一半剑给我。你......”
白翌乔没在意月如湛的反应,他在想怎么救月如湛。可在月如湛看来,师父又不理他了。
他低下头,这个不确定的好消息仿佛把他变成了一个乖乖的孩子,渴望着师父许诺给他的糖吃。
“师父,我只问你一句,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月如湛红了眼眶,看着平静如水的白翌乔,紧张到手抖。
白翌乔忽然笑了一下,这些天来紧绷的神经突然释放一般,在他苍白憔悴的脸上绽放一场倾世盛宴般的美丽生机。他唇齿相碰:“爱过。”“很爱很爱。”
比他还早,比他还深。
只是一直隐忍不能说,不能卸下身上的担。
“你居然承认了。”月如湛的语气不敢置信,却又异常冷静,人之将死前的淡然与得到善终的欣慰。
白翌乔笑容不减,语气坚定:“我承认了。”
月如湛含泪带笑,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远在天边的师父会下落凡间般,亲口认同他的感情,甚至予以相同的回应。
“值了。”
现在就算天崩地裂,他死无全尸,入十八层地狱。都值了。
白翌乔眼前一片洁白,他猜到月如湛的表情会多么雀跃和苦尽甘来。
如释重负的感觉让他一下轻松不少,他终于不用再苛求自己每天面对自己爱的人淡漠如冰,拒之千里。既然有人告诉月如湛含星剑的身份,那么自己的名声在外已经不堪入目,自己出去也会流言蜚语。
他现在忽然不想扛着天下大义的重山,只想做一个普通人。
“湛儿,放我出去吧。”
无论外人说什么,他都要试着去拿解药。
月如湛看穿他的心思,“你现在灵力尽失,那群如狼似虎之辈不会安分,倒不如我这里随心。”
白翌乔道:“不,我要去。”
月如湛正色道:“我不要解药。”
白翌乔扯下眼前的白布,灿若星辰的眼睛前所未有的认真,“我不许你死。”
月如湛挥手封住他眼睛与密室空气的接触,他不想这里的污秽之气浊了他的清明。
七大门派混入千冥山,妄图寻找他的下落,白翌乔不愿待在自己身边,只有这里最安全。
月如湛已经听到最美好的话,对于世间无所留恋,“我活着是师父的耻辱,师父最重仙门名誉,心怀天下,不能因为我一个污点毁了师父一生清誉。我对师父是冲动,师父对于我却是隐忍。既然这份情感在你心底多年都不曾爆发,那不如就让它继续沉入心底。师父不必再爱我,只是偶尔想起有过我这么一个人就可以了。”
月如湛真挚的看着白翌乔,那张邪魅成熟的脸庞和十年前的少年重合,红润了白翌乔的眼。
两人相视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