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后呢?”林靖依旧板着脸。
黛玉泪水糊着眼,抽噎道:“日后定不敢拿身子骨为计,不孝于爹娘,也对不住哥哥的一番慈爱之心。”
林靖这才收起了晚娘面孔,“你知道就好!我知道妹妹的心思,也是为了我思量。只是,却不能这样不顾自己个儿。哎!等闲来你好好想想。”
还有两句话,林靖并不想同黛玉说得太多。一是,冒冒然多带个人固然是失礼,可林靖花了心思、朱师母甚至亲自出马以带黛玉涉足社交,黛玉却生病不去,这就不仅仅是失礼了。二来,探春没有个科举出身添为探花、更是得了文正公溢号的父亲,就算跟着朱师母出去又能如何?有时候,出身,还真是很有讲头。
现在,黛玉总算是止住了眼泪,接过雪雁新熬上来的药,痛快地喝完。林靖这才嘉许的笑了。
黛玉低头又叫了声哥哥,听林靖痛快地应着,又是小心嘱咐自己保养身子,一点儿也没有刚才的严厉硬冷,这才完全放下心来,哥哥,这算是不生气了。
林靖看着黛玉喝下药,就嘱咐黛玉好生睡上一觉,这样才好得更快一些。黛玉连连点头。
见此,林靖也就要转身离开,让妹妹好好休息,却听得外头管事婆子说话,说是荣国府老太太听说姑娘病了,这就派人过来瞧瞧,还请了一位太医一起过来了。
林靖一听就明白了那位老太太的盘算,心下冷笑了一声,眼角扫到黛玉,黛玉已经是赤红了脸,当下拍了拍妹妹的手,“你且安心!”
说完,林靖就吩咐紫鹃等准备起来,又吩咐那婆子快快把太医请进来,自己就到了外间等着。
好一会儿,就听到了外头的人声,是那赖婆子的声音,“王太医,可得劳烦您给好好看看,我们老太太,一听到林姑娘病了,连觉都睡不安稳。您这出一趟诊,可是看两家呢。”
那个被称作王太医的,只是应承了一下,并没有太多说话。
林靖起身,迎了出去,见一干婆子引了个花白胡子的半老头,这半老头身后还有个小童背着个诊箱,心知就是太医了,忙举手作揖,“这位太医大人,真是有劳了!”
那位太医并不是什么倨傲的,对着林靖还礼,口称林大人,有自我介绍姓王。
林靖客客气气将王太医迎进去,让于客座,自由婆子上茶不说。
林靖寒暄几句,先是谢过王太医屈尊前来,万分感激,又当着王太医谢了谢史老太君,就是赖嬷嬷,也得了林靖的两句好话。
至此,过门打过,林靖才言归正传,说起黛玉的病势,说是黛玉偶感风寒,正吃着一位老大夫的药,原本不是什么大病,不想就劳动了王太医,还请王太医再仔细看看。一边说着,一边把黛玉的脉案和方子递了过去。
那王太医接过一看,上头确实如林靖所说,就有些狐疑的看了看赖嬷嬷,怎么荣国府如此做派,特地请医送与林家,害得他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大病呢。难道,真的把那姑娘疼入骨子里了?
那赖嬷嬷被这样看了一眼,心里就不痛快了,心说,要不是老太太请了太医送过来,还不知道这小兔崽子想让那林丫头装病装多久呢。那林丫头也不是个好东西,当面应承的好好的,转身却这样小气,连老太太也敢这样糊弄。
这样想着,这赖婆子就插话道:“林姑娘原来只是小风寒啊,那可太好了,老太太也可以放心了,前前恍惚听说着已经躺了好几日了,看来,是讹传了。”就此,她还想刺刺林靖。
哪想到林靖一笑,道:“确实不是什么大病,只是小姑娘家犯了些糊涂心思,想着过些日子要带着表妹出门赴宴,生怕自己病体不愈耽误了表妹,因这样劳心,反倒是让小风寒缠绵了起来。”说着,又对王太医一拱手,道:“还请烦劳王太医一步。”
王太医算是听明白了,感情说,那荣国府是担心这位表姑娘生病不起,不能带着他们家姑娘出去应酬?只是,他出入高门,见得也多了,知道谨小慎微,当下只说道,“还请林大人领路。”
林靖带人入内。屋内并没有用香,却不闻什么不好的味道,床帐已经是层层放下,几个丫鬟婆子侍立在床边,见林靖带人进来,都福身问好。
林靖点头让人让开,作势请了请王太医。王太医上前两步,拿出脉枕搁在床边,就有一个丫环从床帐中扶出一只玉手放在脉枕上,然后把衣袖往上拉了拉,露出腕部,又在手上腕间蒙了块丝帕,这才福身推开。
王大人凝神号脉,片刻后,又请观了观黛玉的面色和舌苔,才对林靖说道:“一切正如林大人所说。我观上位先生的脉案和方子,都是极好的。我就不献丑了。只要另妹放开心思,按方服药,不日即愈痊了。”
林靖先谢了谢王太医,又转头忙道:“妹妹可曾听见了?再不许胡思乱想了。”
帐中,一个柔柔的声音应承道:“是。多谢太医,多谢外祖母牵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