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队长这回为了难,这小子习惯了听高老爷指挥,只要高老爷在,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总是哼哼哈哈,一脸认真地望着高老爷,听候他的指挥。
在高老爷面前,他尽可能不拿主意,他知道只有这样,不管湿的干的,好了坏了,高老爷都不会找到自己。
可现在,井边越过高老爷,要他带路,疤癞眼心里清楚,这可是要命的差事,就算活着回来,那神出鬼没的游击队,必定给自己记上一笔,到时候就算死不了,也得脱层皮。
想到这里,这小子怕了,脑袋瓜子嗡嗡响起来,挠着头皮,急着想解脱的办法。
疤癞眼突然想到:高老爷是自己的直接领导,井边队长不征得高老爷的同意,就让自己带路,这明显是越权指挥。
在他的眼里,高老爷有权有势无所不能,既然高老爷让自己看着办,他认为得好好考虑一下这个问题。
慢慢走下台阶,疤癞眼停下脚步,眼前突然浮现那生死一瞬间,俩鬼子在自己身边,那子弹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飞来,听到枪响,那俩小鬼子哼都没哼一声,就跟那风吹麦个子一样突然倒下,完了蛋,真是太可怕了。
疤癞眼觉得,如果带皇军去芦苇荡,第一个吃枪子的肯定是自己,想到这里,这小子浑身一哆嗦。
回头望一眼,他看到高麻子正和牛议员说着话,高老爷身边的黄副队长人模狗样地陪着笑脸,他的心里咯噔一下,不平衡了。
心想:黄二是我的副手,我是他的上级,在这生死关头,我可不能犯糊涂,没了脑袋吃嘛嘛也不香了,这要命的营生,还是交给黄二去完成吧。
疤癞眼小心翼翼地来到井边队长面前,又是点头又是哈腰,一脸的顺从,小声说道:“井边阁下,我跟高老爷有句话说,一句话的工夫,稍等。”
井边皱眉看巴队长一眼,点点头。
疤癞眼如同犯人遇到大赦一样,冲到高老爷面前,望着黄二,生怕井边听到声音,小声说道:“黄副队长,我命令给皇军带路,去芦苇荡,只要完成任务,我这月的工钱全给你。”
黄二可不傻,他知道疤癞的赏钱可不是好挣的,带路去打张一真,那可是要命的活,自己说啥也不能去,他知道能治住这小子的也只有高老爷。
一阵惊恐过后,黄二为了活命,脸也不要了,来到高麻子眼前,突然跪在地上,抱住高麻子的大腿,那泪流的跟下雨似的,抽抽泣泣,小声说:“高老爷,我就跟你的儿子一样,你是知道我的,小的黄二,就是个闷头葫芦,耍个横打个人还可以,我最怕跟人打交道,一看到皇军腿就哆嗦,道也走不动了,高老爷你说,这路我能带吗?”
高老爷低头看一眼跪在地上满面泪水的黄二,拉下脸来,踢了黄二一脚,抬头恶狠狠地说道:“没出息的玩意,真没法给你置气,老爷说让你去了吗?看你吓得这个怂样,快起来。”
转脸看着疤癞眼,高麻子翻了一下眼皮,“巴队长,可别忘记了,井边队长说你私通八路,我说了一车的好话,井边队才饶了你小子,好好想一下,你个狗屁不懂的玩意倒没死,却死了俩皇军,这可是塌天的大事,井边队长能不怀疑吗?我还是那句话,去不去由你,甭推给别人。”
疤癞眼呆呆地望着高麻子,眨巴了几下眼睛,“高老爷,我算是粘上包了,想甩也甩不掉,老爷,你跟井边关系不错,你去说说,放我一马,这带路的事情,咱就随便拉个家丁。”
高麻子嘿嘿嘿地笑了,弯下腰小声对疤癞眼说道:“你个傻瓜,找个家丁替你,亏你小子想得出。井边就那么识糊弄吗?再者说,井边要是听我的话,我早他娘的让他回老家了,他呆在我们这里,我又有啥办法?”
巴队长望着一脸无奈的高麻子,痛苦地摇摇头,拉了拉衣领子,突然对黄二说:“你照顾好高老爷,这次我他娘的恐怕回不来了。”说到这里,疤癞眼仰天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小声嘟囔:“想活,兵荒马乱的,命不由人哟!”
井边显然等得不耐烦了,这小子瞪起眼睛,大声嚷叫:“巴队长,快带路地干活。”
疤癞显然还抱着一丝希望,扭头看一眼井边,点头强挤出一丝笑容,点头说道:“就走,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