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张一真的安排,他自己引开敌人,趁井边不在龙镇的机会,带人袭击龙镇;马三通知老游击队员大老李,带领民兵和少部分游击队员在小马庄方向拖延敌人。
张一真还特意交待马三,告诉还没回德州的李紫蕊,陪同武江守卫芦苇荡。
对这样的安排,马三有些不服气,主要是针对张一真把李紫蕊和武江安排在一起,却没把李娥放在自己身边。
本来爱显摆的马三想在李娥面前,好好地显示一下,好让李娥更喜欢自己,可大哥偏偏不给他这个机会,把一帮打把式卖艺的安排在芦苇荡,完全不顾他们一身的好功夫,说什么,李金山的杂耍班不是鹰击队员,他们没有战斗经验,凭功夫杀鬼子等于送死,说不好听的就是瞎胡闹,等等,反正大哥当了队长,有的是理。
马三不敢和大哥争执,因为他自己也不是鹰击队员,怕不服从大哥的命令,大哥一生气,让他滚蛋。
战斗结束了,打死多少鬼子伪军马三不清楚,可自己这边死了五六个人,除了几个民兵,就连富有作战经验的罗队员也牺牲了,想想那雨点般呼啸而来的子弹,马三依然心有余悸。
他觉得,大哥说的有道理,多亏李娥没来,若来了,让小鬼子一枪打死,他自己非得发疯,冲进敌群里,拚个命,爱的力量有多大,马三不清楚,反正感觉李娥总在心里,跳来蹦去,搞得自己心里发痒,怦怦跳动着一种,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幸福。
这场战斗,和鬼子伪军正面交手,马三有所感悟:凭民兵手里那几十杆破枪,几颗手榴弹,跟配备机枪,掷弹筒,小钢炮的小鬼子正面交锋,真吃亏,多亏夜晚视线不好,民兵和鹰击队员顽强战斗,死不后退,小鬼子以为遇到了大部队,再加上高希胡乱放的几枪,小鬼子怕被围歼,真害了怕,这才急着撤退。
拉着高希的手,马三用力摇了摇,朝场院边上的一间小屋望一眼,小声对高希说:“先谢你胡乱放枪,再谢你请大家伙去你家喝酒,这么多人去,我马三做不了主,再说,明不正言不顺,我没挂衔,说话如乱风,不顶屁用,等我得跟管事的头儿商量一下,看人家给不给咱这个面子。”
松开高希的手,马三朝小屋跑去。
这是一间看场的小屋。
庄稼收获的季节,晒场,打粮需要很长时间,小屋不大,用处可不小,下雨的时候,干活的人们可以避雨,晚上,就是看场人的住所。
看场人,大多是娶不到媳妇的光棍汉,白天看粮食,赶走偷吃粮食的鸟儿,晚上在小屋里,独守油灯。
到了冬季,这间看场的小屋就孤零零地立在场边,除了乞丐流浪汉,来这地方避风躲雨,再不会有人光顾。
大老李坐在小屋的土坑上,他头戴一顶破军帽,嘴巴里叼着旱烟袋,吧嗒吧嗒地抽,怎么看也不像一名老游击队员,上下打量,越看越觉得张一真相中的这个人物,就是个土老帽。
“大老李,这仗打得不错,今晚咱庆庆功,我马三请大家伙喝酒去。”
大老李笑了,他这一笑,满脸深深的皱纹挤在黑黑的长脸上。
他深吸一口烟,慢慢吐出来,将烟袋锅在鞋底磕了磕,盘起腿,望着马三,“你请所有的队员去喝酒,过来我看看,你的嘴巴有多大,咋这么大的口气,哟,小嘴不大嘛,口气可倒不小,我代大家伙谢谢你,不去了,鬼子逃跑了,完成了任务,我们也该回去了。”
马三拍拍胸脯,一脸的不服气,“大老李,我看你这人很粗鲁,说话倒像个乡下人,可不像干部,告你说,蛤蟆嘴巴大,叫得也响,却让那嘴巴小,还不会叫唤的长虫,吞进肚子里,大老李,我知道你对我马三不大满意,本人没加入你们的鹰击队,我这人,看上去散漫浪荡,没个正形,有时候神气地像个少爷公子,有时候点头哈腰像个奴才汉奸,可多数时间,我马半仙还是敲起板子,像个上知五百年下知五百年的活神仙,不过你放心,我马半仙千变万变,操守不变,能人自有道行,可以这么说,天王老子我不怕,穷人乞丐我尊重,对鬼子汉奸,咋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