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哭了?”冬冬看着一边流泪一划浆的李紫蕊,小声地问,见李紫蕊轻轻地摇头,自言自语,“二傻爷爷告诉说,男子汉大丈夫,有泪也要流心里,就算被人打掉牙也要咽进肚子里,二傻爷爷还说,胳膊折在袖子里,自己知道就行,不让外人看到,不管多穷也要长骨气,现在,就要杀鬼子除汉奸,不受他们的欺负。”
李紫蕊弯腰掬了一捧水,喝了两口,洗了把脸,回头望着冬冬笑了,“你人小心大,哥哥还真小看了你,人活着,不管多穷都要有自己的底线和尊严,小鬼子不把我们当人看,占领我们的家园,实行“三光”政策,随意杀死我们的人,搞得鸡犬不宁,我们要长骨气,更不把他们当人看,他们是杀人的魔鬼,所以才叫鬼子。”
冬冬突然笑了,咕哝道:“哥哥说的对,鬼子就是鬼,比鬼怪还吓人,瞪眼哑巴不怕他们,让他们给杀死了,我也不怕他们,他们烧了我家的房子,我不怕死,要跟鬼子干。”
两人说着话,夜里不显时,他们很快到了冬冬站岗的位置,就要分手了。
李紫蕊跳下小船,心疼地望着冬冬,“小弟弟,回去吧,大黑天,小鬼子不会到这地方来,看你瘦的,多抓条鱼吃啊,吃胖了好打鬼子。”
冬冬跳下船来,拉着李紫蕊的手说:“哥哥,鱼都让穷人抓光了,只有一条条小的,不怕,哥哥,你甭看我瘦得露出一根根肋条,可我结实的很,和二傻爷爷一样,一年到头喝凉水也不生病,我在跟爷爷学着抓鱼,等我吃胖了就跟你去。”
李紫蕊抚摸着冬冬的小脑瓜,“真是个好孩子,回去跟虎子好好玩,虎子脾气可不好,你俩不要干仗哟。”
挥了一下手,回头对冬冬小声说:“快回去吧,虎子刚来不习惯,回去陪他玩会吧。”
“不,我得在这儿站岗,鬼子不来,我接咱们自己个的人,二傻爷爷安排的任务,我得完成,等过了夜我就回去,哥哥你放心,有了虎子我就有了伴,到时候我俩一块站岗。”
李紫蕊望着可怜的孩子,点了点头,她整理一下东西,上了路。
过了木桥,掏出手枪,李紫蕊悄悄朝小马庄走去,她一边走一边跑,很快来到高麻子家。
高麻子的家门口亮着灯笼,大门两边站着俩持枪的便衣,从那吊儿郎当的站相,李紫蕊断定是伪军。
门,放肆地大开着,黑乎乎的大门,在灯笼的照耀下,闪烁着油亮的光芒,深宅大院,灯光明亮,诡异行走的人影,张扬着一种无形的恐怖,让人感到莫名的压抑。
李紫蕊躲藏在暗处,抬头看一眼桔红色的弯月,她知道,用不了多长时间这月儿就会沉下去,这对她来说真是个好夜色。
西院的逍遥厅灯光闪亮,不时有声音从逍遥厅传出,李紫蕊绕到西面,纵身,双手搭到墙头上,提身探头,瞪大眼睛朝里张望,由于墙头和逍遥厅相隔一段距离,李紫蕊看不里面的人,但她听得出,逍遥厅里人不少。
李紫蕊左右看了看,翻过墙头,快跑几步,躲藏在堆放杂物的小屋里。
这间屋子有一扇窗子,透过窗子隐约能看到逍遥厅里的人,只见逍遥厅放着两张桌子,分了主次,右边桌子的人,正大吃大喝,看得出,这帮家伙无关紧要,左手那张桌子,人员比较复杂,他们似乎对酒菜不感兴趣,正说着话。
李紫蕊仔细地一一辩认,禁不住心跳起来,她看到了高麻子,看到了高麻子身边坐着高路和一个便衣,便衣旁边坐着黑大刀。
黑大刀咧着嘴,不时捂一下右肋,脸上现出痛苦的表情,李紫蕊知道,这小子被张一真那一肘子打出了内伤。
高路身边坐着嬉皮笑脸的马三,马三身边坐着一个人,李紫蕊觉得面熟,可她竟一时辩认不出这个人来,只见此人短短的眉毛,一只眼睛眯着好像没睡醒的样子,另一只眼睛蒙了一块黑布,那块黑布用绳子斜拴在脑后,这家伙只有一只眼。
马三身边会是什么人?李紫蕊不禁问自己,难道是张一真?她禁不住又仔细地看了看,心儿不禁狂跳起来,只见那人提起手,轻轻地拉了拉自己的耳朵,她看到了那长长的手指,再细看那眯着的长眼睛,她一下认出来,此人正是张一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