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聚祥的门口像个碉堡的射击孔,火光不停地从这里喷出来。
张一真望着消失的黑影,从身材和那跑动的姿势,断定这人是马,这个冒失家伙,不等自己到来就下了手,打乱了自己用那三八大盖,远距离击毙小鸟游一的计划。
他搞不清马半仙心里想些什么,不知道马三为何提前动手,也只有找到这个小子,才能搞明白。
躲开不断射出子弹的门口,张一真朝着黑影消失的方向,飞快地跑去。
马三坐小鸟游一的轿车里,正发动汽车,突然,他听到开门的声音。
手枪就在前面放着,他一把抓起手枪,猛然挥手指向身后。
可他的手被张一真死死地抓住,一张漆黑的脸庞,呈现在马半仙面前,见到张一真,这小子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下,急着嚷了一句:“大哥,快坐好,咱这就出发。”
坐在车里,张一真看到德聚祥冲出一帮人来,这帮小子弯着腰,四处张望,寻找着目标。
张一真突然打开车门,慢慢下了车。
“大哥,咱得快些走,你下车干啥,快上来,真急死我了。”
张一真不说话,他从腰间拿出一枚手榴弹,马三看在眼里,忙跳下车来,“大哥,从这里到德聚祥的门口,少说也有一百米,咱都当过兵,最好的投手也不过七八十米,大哥,你这样冒险不但杀不死一个敌人,还得暴露我们的目标。”
马三死死地拉住张一真的胳膊,“大哥,咱快走吧,他们不知道我们在这个地方,车一开,他们就傻了眼。”
张一真冷冷地说:“放开手,车响的声音敌人会听到,快上车,等我。”
马三咧开嘴,摇了摇头,钻进车里,坐在驾驶的位置,等待着张一真。
张一真突然朝前跑动几步,叉腿弯腰,身体和胳膊成呈四十五度,突然仰身一甩,手腕对准德聚祥的门口,猛然一抖,手榴弹像长了眼睛,真直地朝敌群飞去。
手榴弹还没有爆炸,张一真已钻进车里,马三慌忙开车朝大街上冲去。
轰的一声巨响,手榴弹没落在地上,就炸了,这就是所谓的空爆,最具杀伤力,这帮小子都趴在了地上。
阵阵惨叫传进马三和张一真的耳朵里,马三开着车,竖起了大拇指,冲着张一真笑了笑,“大哥,你可真棒啊!这么远的距离都能投过去,跟着你就是痛快,我马三谁也不服,就服你。”
“张一真闭目养神,轻轻地问:“为啥不等我回来,自己贸然行动?”
马三愣了一下,有张一真在身边,刚才那恐惧的情绪渐渐消去,胆子大了许多,放松了自己,车也开得快了。
一边开车一边对张一真说:“大哥,爱情,爱情的力量让我这么做,这你不懂。我马三总觉得你铁石心肠,在女人面前不苟言笑还总是摆出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没有女人会喜欢,这可不像我马三,见了喜欢的女人就满含微笑,春光满面,特招女人喜欢。”
“噢,我张一真还真没看出来,你小子还是个女人精,可这和你擅自行动有啥关系?”
马三的眼睛闪出亮光,“那关系可大了,听说木子在城外等我们,我的眼前总是浮现她的模样,身心如同沉浸在思念的悲伤中,我担心她,为了你,我折断了思念的翅膀,见都没见人家一面,心中的思念疯了一样搅动我的心,在德聚祥的门口,望着里面的伪军鬼子兵,等你一秒就如同过了一天,实在忍受不住这样的煎熬,我只好拿出我看家的本领,用铁丝打开汽车门,将车开到安全的角落,然后悄悄地回来,学着夜猫小心地叫了几声,可就不见你出现,我知道再这样叫下去必定引起鬼子的怀疑,也只好扔出一颗手榴弹,炸死几个鬼子汉奸,我就开车快跑,去运河饭店接你。
可你早不来,晚不来,恰在这个时间到了,我也没有办法。爱情哟,真是神奇的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却让人神魂颠倒,难过的是,自己傻了一样天天想个没完,可不搞不清,对方是否知晓哟!”
张一真没有想到,马半仙对李紫蕊如此痴心,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中却不是滋味,对李紫蕊,张一真也搞不清是爱是恨,但他心里清楚,和马三相比,自己把李紫蕊当成了男人,当成好兄弟,他知道这不是爱情,是兄弟姐妹之间的关心和疼爱。
“会知道的。”张一真自言自语似地说:“我知道,有些人为自己爱的人可以舍弃生命,在爱的人面前,身体能迸发出超人的力量,可以为自己所爱的人笑着赴死,觉得那死是一种超脱和幸福,马三,我的好兄弟,在你身上我看到了这样的影子,为你感动。”
马三笑了,他觉得张一真肯定了自己,不会再给自己争夺李紫蕊了,一股热血涌遍全身,他笑着,回头看了张一真一眼,简直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喜悦的心情,车也开得快起来,顺着运河,开了一段路,转弯,向着城门的方向飞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