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一真佩服眼前的血性汉子,点了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
两人骑马朝城的方向奔去,路上张一真想到了许多问题,他想到了要饭的二傻,不知道这位老人是否还呆在那片古老的坟地里,他想先去找一下这位老人,打听一下城里的情况。
绕了很远的路,走走停停躲避着日本鬼子,那片松树林终于出现在了眼前,两人牵马走进松林,空气里飘荡着阴森恐怖,一坐坐高大的坟墓遮挡了他们的视线,阳光变得暗淡,粗壮高大的松树遮天蔽日。
两人把马拴在松树上,坐在树下休息,那位长棍刘派来的手下不爱说话,他坐在地上警觉地望着树林外,张一真细听着周围的声音,他感觉如果二傻在这片墓地里一定发现了他们,这片松树林如同二傻的家一样,他知道最好的观察位置,了解这里的一草一木。
也不知道二傻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他突然出现在张一真和那位手下面前,他早已认出张一真,来到两人面前高兴地拍着手,抓住张一真的手不肯松开,他太激动了,眼睛里涌动着泪光,哽咽着说:“老朋友多日不见,真没想到你还活着。”一句你还活着,让张一真感到那么亲切,也许这是最好的问候,活着在他们的心里是多么揪心的字眼。
张一真慌忙站起身,泪眼望着眼前的二傻,两人抱在一起泪流满面。
“我老了,没多少用了,除了进城要饭就是来这里寻找着机会杀死个小鬼子,我可不想让娘白白地死掉,这仇我要报,可总也寻不到机会,我盼望小鬼子能来到这迷魂阵一样的坟墓里,我亲手把他葬在这里。”二傻说着拉张一真坐在地上,“也许这里阴气太重,鬼子信迷信,他们不来这个地方,这条公路上这两天过汽车,还过坦克车,不知道小鬼子要搞啥鬼,我去那公路边看过,那盖着篷布的汽车装着一箱箱的东西,也不知装得啥玩意。”
“你看清是一箱一箱的东西?”张一真凭自己当兵的经验断定那是弹药,他问二傻,“那汽车去了啥地方?”
二傻说:“没错,就是一箱一箱的东西,那天乱大风,那蓬布被风吹起来,我看得真真的。汽车究竟开到了什么地方,我也搞不清楚,反正去了城里的方向。”
张一真点着头,现在的张一真根本不相信小鬼子秋山所谓的情报了,小鬼子秋山瞅到机会和他们拚命,他绝对不会把真实的情报说给自己。张一真把手里的一块石头摔在地上,站起身说:“我现在就去城里,现在就走。”
“我也跟你去。”那名瘦高的手下也站了起来,他满眼地坚定,“我不当土匪了,弄得一家人的名声都不好听,让乡里张亲指脊梁骨,万人恨。我要跟你杀鬼子除汉奸,做一个有骨气堂堂正正的男人。”
张一真还不知道长棍刘派来的手下叫什么名字,听他这样说满心欢喜,他真的没有想到长棍刘派给自己这样好的手下,他更没有想到土匪之中还有正义感的人,亲热地拍着他的肩,张一真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名手下不好意思地挠着头皮说:“就叫我二狗吧。村里人都这样叫我,好叫又好记。”
“就叫你二狗。”张一真看着眼前的二狗,又看了一眼拴在树上的两匹马,“二狗,要想成事必须讲纪律,现在我命令你,呆在这片松树林,看护好这两匹马,等我回来。”
二狗一听这样的命令,噘起了嘴,不服气地说:“呆在这树林里我不同意,说真的,现在我一刻也不想离开你,让我陪着你去吧,我为知己可以舍命,早就听说日本鬼子杀人不眨眼,欺负咱中国人,我还不是把小鬼子杀了,请相信我:就算死我也要保证你的安全。”
张一真摇着头,“生命同样重要,不要为我而死不值得,咱们要让小鬼子死,听话,你的任务同样重要,人吃马喂你都要自己解决,我说不定多长时间才能回来,如果三天后等不到我,你就把这匹可爱的小黄马还给长棍刘,不当土匪就自寻出路。”
仨个人为了一个仇恨的目标,不长时间就无话不谈了,他们变得一家人一样,二傻领着二狗看了看那条墓道,又告诉二狗,“里面还有吃的东西。”说着二傻钻进了洞里,拿出一身叫花子穿的破烂衣服让张一真换上。
张一真不解地望着二傻,二傻笑着说:“进城可不那么容易,你伴成叫花子,跟着我,这样才能躲过盘查顺利进城。”
张一真换上叫花子的衣服,戴上一顶破帽子,弄脏自己的脸,跟在二傻身后往城里走去。
二狗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一高一矮两个男人就要消失在自己的眼前,他的心中真是万千滋味,他知道两人此去说不定就再也不能回来,顿时两行热泪涌出了眼眶。
张一真和二傻来到北平城外,天已黑下来,城门关上了,他们不能进城,望一眼高高的城墙,张一真悄悄对二傻说:“你手下人多,他们没有到不了的地方,你在城外打探些消息,我进城去。”
“这么高的城墙,又没有梯子,你咋进得去。”二傻满面担心地望着张一真。
“老人家,你放心这城墙挡不住我,等天全黑下来,我就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