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没有睡好,高麻子那布满血丝的红眼珠子瞪起来有些吓人,儿子的病好了,玉玺却丢了,他没有想到会出这档子事。
站在门口,他半仰着脸看着灰蒙蒙的天空,琢磨昨晚前前后后发生的事情,二太太也是心事重重,她走出屋子看到高麻子呆愣的样子,以为老家伙中了邪,忙拍拍他的肩膀,高麻子突然一转身,把二太太着实吓了一跳,尖了声说:“你这是干什么啊,呆呆地看天,以为你和儿子一样中了邪气,吓得我直哆嗦,你倒是说话啊!”
“这世界上谁中了邪我也中不了,好人不长寿,祸害一万年,神鬼还怕恶人呢!”高麻子铁着脸朝地上吐了口唾沫,问二太太,“那宝贝你问过儿子了?”
“问过了,没有。再说了,他出来的时候我看得真真的,手里什么东西也没拿,我到他屋里,犄角旮旯屋里屋外我都找了个遍,没有那印章。”
“那叫玉玺,我的好太太,皇上用的东西,挖了一个多月啊,不知道哪个小子给偷走了,还真他娘的识货。”高老爷说着,一只手按了按太阳穴,嘴里嘟囔:一准是那个幽灵,天黑风高让我们看不清楚,装神扮鬼降住了阴魂,在你房间里嗅到了阴气,发现了我们家的宝贝,拿到手里,然后装进口袋,当着我们的面大模大样地溜之大吉。”
二太太听得浑身直冒冷气,她慌乱的眼神四处观看,以为老爷看到了幽灵。太阳还是那么明亮,几只麻雀落地院里喳喳叫着在她头顶飞过,院里的树叶虽然打扫过,但又片片落下来,在大院里飞来飞去聚在了一起。
当二太太的眼神飘移到高老爷的大脸蛋子上,高老爷似乎有了主意,他点着头,脸上的肥肉颤颤巍巍,似乎要掉到地上。
“老爷,那幽灵是什么?你真的看到幽灵偷了咱家的玉玺。”二太太比老爷小十几岁,她做小,习惯了这样称呼自己的男人。
高麻子咬牙切齿,从牙缝里挤出话来,“幽灵就是那小半仙,他装神弄鬼,让我们离开那间屋子,他可以随意翻找东西,虽然他有些道行降服了阴魂,但他同样有能力发现了我们家的宝贝,我们把他当成了降妖服怪的神仙,不敢靠近他,任由他揣着咱家的宝贝大摇大摆地离开。都是过了夜,这假半仙又突然来到,能不让我觉得稀奇古怪,现在我算是搞明白了,这两个家伙串通了一气,就为了咱家的宝贝,我想这马三,一准远走高飞了,不行,我得让高路赶快去追。”
二太太不愿意让高麻子派人去追,在他看来治好了儿子的病功劳第一,不就一块破石头,还什么玉玺,阴气那么重,要那玩意只能招来祸害又有什么用,她不敢告诉高老爷那玉玺是自己拿出来的,她可不愿意让高老爷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地奚落,反正老家伙有的是本事,大不了再干回刨坟掘墓的缺德事。
二太太也真是服了马三,这小半仙一到儿子老老实实睡着了。这种人怎么得罪的起,得罪了他,如果半夜里偷偷地跑回来,把那罗盘里的阴魂放进家里,我那宝贝儿子……想到这里,二太太不敢在想下去,在他眼里什么宝贝也没有自己的儿子重要,儿子要有个好歹的,她也没法活下去了。
她要说服老爷。
“老爷,你不刚刚说幽灵,我觉得也存在这个东西。”她抱住高麻子的肩膀,上身紧贴在高麻子身上,高麻子扭头看着二太太,他搞不清楚二太太到底要表达什么,二太太见高麻子来了兴趣,浅笑的眼睛呼闪一下,轻轻抚摸高麻子那大脸蛋子,她那细长的手指是那么轻柔,如缕缕绒絮在高麻子的脸颊缓缓游动。
“老爷----”二太太把爷字拉得很长,象撒娇又象祈求,“你说马三那个小半仙是幽灵这就对了,我们怎么可以跟幽灵治得了气,再说这么长时间了,你想啊,小半仙能掐会算,早料到我们干啥,他就是走也走出了百十里地,我们的马快可老爷你想想,再快找不着方向,南辕北辙累死马也白搭。再者说,这种带仙气的人咱也招惹不起,咱大家大业的,这小子要是回来使个坏,我不怕别的,就怕阴魂又附到宝贝儿子身上,要是那样我也不活了,求你了老爷,别为了一块石头去追小半仙了。”
刚才还笑眼盈盈的二太太说到这里竟嘤嘤哭泣起来,她的泪随了波动的情绪似雨而下,高麻子感到肩头热热乎乎,一阵揪心一阵心乱,他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子,这一拍还真的起了作用,他的手指上带着的那枚纯金大戒子,敲疼脑门,脑袋一下清醒了许多,钱在脑海里不断闪现,那玉玺灯光下迷人透彻的光亮揪痛他的心,他下定决心,一定要把这个东西找回来,那也许是真的国宝,只有我高麻子才配有这件东西,一个浑身臭气相面算卦的玩意也想拥有,我看马三这小子不要命了,想到这里高麻子一跺脚下定了决心。
二太太吓了一跳,好模好样的跺啥脚啊,她也不哭了,泪也不流了,愣愣地看着高麻子。
“我这就派人去找小半仙,不信找不到这个混身臭气,满脸苦相的家伙。”高麻子那大脸蛋子开始抖动了,想到玉玺,想到钱这老家伙可真是动了气,两个大眼珠子闪出凶狠的光,咬了咬下嘴唇,挤出一句话,“抓住,弄死他。”
二太太禁不住一哆嗦,“老爷可不能这样,甭管怎么说他也是咱的恩人,你总不能为了一个死物件卸磨杀驴吧?要是咱儿子再招了阴魂,咱哪找这样的能人去?”
“有钱能使用鬼推磨,什么样的能人找不到,这世界上高人多了去了,我们慌了手脚乱了脑袋,才让这小子钻了空子,盗走了我们的宝贝。”
“一不能吃,二不能嚼,真假也不知道,算啥宝贝。”二太太白了一眼高麻子,松开抱肩的胳膊,自顾自地说着,低头看着自己漂亮的高跟鞋,用那后跟踢了一下铺地的青砖,噘起了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