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正好,南歌给贺大娘做好了早餐才将贺大娘叫了起来,毕竟年纪大了,那么早便起身想是也累着了,况还病着呢。
早餐就是简单的皮蛋粥,几碟小菜,两人说笑着吃了,才收拾好将青石小磨搭在井边。又从屋子里拿了研钵,搬了两把椅子,准备的功夫也算做完了。
先将还带着露珠子的花瓣儿在研钵里捣碎了,在一同将碎了的花瓣,和着捣出的花汁用调羹一勺一勺的送进磨眼里,推磨的功夫自然是南歌接了过来,想着青石小磨轻巧也费不上多大的功夫,起初的时候还是转得溜溜跑,眼看的绯红的花汁子汨汨的石磨里流入瓷钵中,心里说不出的新奇高兴,可渐渐的…就察觉到手臂后力不济了,每推一圈气力便如泥牛入海一般。越到后面便越觉着磨盘似是上了胶,要粘在一起了。累了一头的汗。一边贺大娘见她一声的狼狈道:“傻丫头,你这般一开始呼呼转着像赶场,后面哪里还有力气?你先缓缓,待会可要记着,万事都有个章法的,你均着些力道方才接得下去。”
南歌应下,甩了甩酸痛的厉害的手臂,松乏一会子。瞧着瓷钵中已浅浅积了一层的花汁,不由端起来看了看,眼见着花汁从细白的钵璧上晃过,留一层红晕浮着,南歌不由嘴角微扬,觉得自己这般的气力使得值,又似有了劲力一般。这次听了贺大娘的话,均着力道一点点来,虽是费了些功夫但也没有了那后力不济的感觉。
满满一篮的花瓣,真碾出了汁子,也不过半钵,贺大娘指点着南歌将将碾好的花汁装进一边的木匣子里,洗了石磨,贺奶奶又不知从哪里拿了一小篮子圆黑的小籽儿。
“贺奶奶,这些胭脂花的种子是用来做什么的啊。”胭脂花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小时候常在路边上见着,那时候爱漂亮的小姑娘都会在花蒂中找到小小的种子,抽出蕊来,将那个小圆粒儿放在耳朵里,花朵就像耳环一般的悬在耳朵上,她也常喜欢那样有几次那小圆粒儿都掉进了耳朵眼儿里,惹得他哭着找奶奶,但好了后又继续那么闹,现在想来还觉着甚是可笑又甚是想念,那分趣致也只限在那个时候。现在是怎么也回不去了。
“这胭脂花呀又叫紫茉莉,花种可是做水粉的好材料呢,我们先将这些个剥了了,在将那白面子用小磨细细的磨好,兑上料,塞进玉簪花苞里封上蒸了,再藏进瓷盒子里,这样做的水粉轻白红香,四样均美,待用的时候取出一朵玉簪花来,捻一根倒在手上就可。”南歌越听越喜欢,以前看红楼梦中平儿理妆那段,就十分的羡慕那些胭脂水粉的花样儿,还以为那紫茉莉就是茉莉花儿呢,那时候还十分纳闷茉莉花怎么有种子呢?现在才知道那里面的紫茉莉指的是胭脂花呢。
等两人将紫茉莉种子剥干净,石磨上的水迹也干了,又将胭脂花种子细细的磨了,只这一通下来,她的一双手已经酸痛难忍了。接下来的活计精细的多些,只以为将紫茉莉的种子磨好便成了,谁知贺大娘又拿出用碎珍珠、金箔、银箔、麝香、龙脑香等多种贵重原料以及朱砂研成细末兑上,才将沫子挑进玉簪花苞里再用线缝合起来,幽静的玉簪花香,对着脂粉的香分外的好闻。
只用密蜂在瓷盒内养一阵在蒸便就成了。虽疑惑贺大娘哪里有那些珍贵的香料之类。但也没多问。
只做胭脂的的时候南歌的脸色有点怪,桃花汁子在木盒内放了一会子便阴干成粉末状了,接着贺大娘叫南歌收拾了到厨房,居然取出了牛髓和猪胰等物说是要将这配上桃花沫子兑花露蒸了做胭脂。那一刻南歌想着自己以后的嘴巴上时时刻刻顶着动物的内脏,头皮不由一阵发麻。
贺大娘看着南歌有点泛青的脸色呵呵直乐:“傻孩子,等做出来你就喜欢了。”南歌有些艰难的咧了咧嘴但最终没有笑出来,想换成他人亲眼看着那些动物的内脏捣个稀烂恐怕也是笑不出来的,想着做胭脂是欢欢喜喜开始最终确是惊悚收场,个中滋味也就自己能明白了。
想起昨晚睡起来有些潮的被子,便同贺大娘说了一声打算将被子拿出去晒晒。贺大娘毕竟上了些年纪,老年人换上风湿可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
“我看啊贺大娘还真是得了个宝贝,瞧着竞是比嫡亲孙女待她还上心些。”方将被子晒好的南歌便听见了独属于桑大嫂子那柔进骨子的温软嗓音,只见桑大嫂子同一明艳大方的女子笑盈盈的站在门外,那女子大约三十的年纪,着一身大红的小袄,下配一湘绮下裙,一双上挑的凤眼,叫人一见就觉着是个爽利干脆的性子。
“桑大嫂子今天得空来坐坐啊,快进来,贺奶奶正在屋里歇着呢,只不知这位漂亮的姐姐是谁,南歌还未见过呢。”边说着边将那小门开开引两人往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