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阳南正街印象(中)
常山赵子*长坂坡大战曹军的时候,我的祖先还是北方的名门望族;当阳县府奉命为荆州烧制墙砖的时候,我的祖先正从山西洪洞的大槐树下向太行山一带迁徙;当阳瓦仓起义的领导人李超然被叛徒告密而被捕,敌军以解送宜昌为由,在长坂坡中部小枣树林子的一口堰塘旁将其秘密杀害,并草率的就地掩埋的时候,我爷爷还在河北易县大盘石村艰苦创业;侵华日军将当阳县城作为师团司令部,遥控宜昌、荆州的时候,我的家乡易县紫荆关早就成了抗日根据地;宋希濂派兵对位于当阳一线的共军进行试探性侦查的时候,我父亲正在芦家湾参加**宜昌市委和市政府的成立大会。
当阳与我个人的关系开始于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改革开放的西风虽然已经在沿海一带劲吹,对外资敞开大门、对外企提供优惠政策所引起的国企的断崖似的崩溃还仅仅开始于那些经济发达的省份。在宜昌,由于有了葛洲坝工程的推动,无论在政治经济、城市建设还是人民生活正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我所在的那家小厂通过兼并重组,迅速的从一家手工业工厂摇身变成宜昌数一数二的钢结构加工和输送机械成套设备开发的大公司,也算是如日中天。
当时我们的客户从葛洲坝工程局到61部队,从隔河岩工地到平*山煤矿,从樟村坪磷矿到襄北农场,川东鄂西一带几乎是我们公司产品的势力范围,武钢、葛店化工,还有枝江的省化工全是我们的大客户;我们产品销售最远的距离一直触及到山东、贵州,还有些担任出国援建任务的工程建设单位带着我们的产品漂洋过海。而周边的那些水泥厂、化工厂和矿区以及大型工地都有我们产品的身影,市里举行大型活动,我们公司也是主要赞助商和合办企业之一。
我根本不是供销人员的材料,不过就是因为在那家小厂里由于某些原因逼着鸭子上架,慢慢的才开始走南闯北的;我负责的产品和公司销售的钢结构加工与输送机械完全是风马牛而不相及,可是由于同在一个大办公室内,从厂长到销售部经理都是我的哥们,加上和其中的一些客户代表不是酒肉朋友就是谈得来的知己,再加上每天销售部里总是人来人往,接待工作异常繁忙,身在其中,那些推不掉、躲不了的应酬自然就是多如牛毛,有些时候身不由己,经常被同事和朋友劫持着被迫出差也很常见。
想象当阳周边有多少我们的客户单位:从当阳机场空军基地到远安的〇六六航天工业,从庙前的煤矿到干溪的水泥厂,还有众多的化工企业;而且,如果从当阳穿过,向北可以去襄阳化工总厂,向东可以去应城盐矿,向西可以去南漳水泥厂,向南的荆州城外的水泥厂更是我们经常去的地方。于是,我们就经常开着车从长坂坡下的赵子*单骑救主的塑像下**当阳城区,不是沿着207省道去团林,就是沿着107省道去十里铺,还可以沿着311省道去钟祥,最多的时候,我们几乎隔三岔五就会在当阳南正街溜达一圈,当然主要是吃饭喝酒。
一帮大男人出差(少则两三个,多则五六个)有男人的好处,最少不会逛商店、买东西,一车人离开宜昌的时候都是信心满满,也很有工作精神的,坐在车里大多都是针对客户提出的要求和条件进行会商,将那些淡蓝色的图纸看了又看,还能在抽着烟的过程中各抒己见,对力争拿下合同充分表达自己的意愿。不过,我们一帮人喝酒都不怎么样,最厉害的也就一斤二两的酒量,可是如果在当阳遇上当地的那些企业里久经(音同酒精)考验的酒麻木就不得不甘拜下风。
有一年夏天,我们公司的订单处于极度饱和状态,厂里就是加班加点也不能保证如期交货,只好偷偷地将一些简单部件转包给离当阳南正街不远处的一家机械厂做代工,人家为了表示感谢,就请我们几个喝酒,结果把我们全都放滚了,包括不得不救驾的司机在内。第二天,我们几个酒醉佬在宾馆醒来的时候,怎么也想不起来昨晚的事,原来所有的人都喝得断片了,回想起来,只是对当年南正街一家早点店里的稀饭、肉包和泡菜印象颇深。
当年的南正街也就是当年宜昌陶珠路的翻版,到处都是用竹竿和塑料布搭建的临时摊,到处都是在街边摆摊的,和调侃说的那样:除了不卖军火,其他的什么都卖。男人出差比女人简单得多,既不会逛百货店,也不会买便宜货;既不会对时装和潮流感兴趣,也不会傻里傻气的站在街边看热闹,可就是有一些不太安分的同事到了外地就想着找一找做那种生意的女人做些**之事。那个时候,像当阳这样的城市女孩子还是不太开放,猴急之下,他们就会开着车直奔十里铺,那里有几家熟悉的路边餐馆有小姐,想做的就上楼,不爱做的就在楼下喝酒聊天。
那个时候的当阳南正街就和那个时候的国人一样,充满了热情,也充满了浮躁,更有些《陈焕生进城》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