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下牢溪(2)
三游洞的奇特之处就在于西陵峡口地势险峻,山势陡峭,清人鲁先榜描述其是四望皆山,一峰出众;峻岭之间,横开一洞。这个深约30米,宽约23米,高约9米,呈不规则长方体的洞穴是喀斯特地形的产物,是地下水沿岩层岩面不断溶蚀,并经塌陷而形成的石灰岩溶洞。据说是出自距今五六亿年的寒武纪,时代久远,不知是真是假。
不过三游洞下临深谷,峭壁百丈,倒是有些浑厚雄伟;洞中石壁的岩石褶皱起伏,断裂纵横,倒是有些千姿百态;似圆若方的钟乳石柱三根*天立地,垂直平行横列,将洞隔成相通的前后两室,倒是有些鬼斧神工;前室明旷,诗文满壁,后室幽深,洞中有洞,倒是有几分有趣;洞室上*形若穹厦,冬暖夏凉,洞口藤蔓倒挂,随风飘拂,倒是有些飘飘欲仙的感觉。
三游洞的另一特色就是因为下牢溪景色绮丽,至今洞壁上仍留有洞天福地的巨幅题刻;又有前三游,后三游的示范效应,加上三游洞正处于出入四川的舟楫往来要道旁,历来的文人大都顺道来此一游,留下许多诗文,镌刻在石壁之上。书法最好的公推耳洞旁的那鬲凡二字和清朝陈建候命长女闺瑛用小篆书写的《占合掌岩》巨幅壁刻:合掌岩高石不顽,化工有宝秘形山,辟开混沌蒙窍,露出人间生死关。不过最著名的恐怕还是用玻璃罩着的、宋代欧阳修题记、明代重刻的那块《三游洞序》石碑。
历朝历代留下到此一游的不胜枚举,宋代的苏轼是这样写的冻雨霏霏半成霜,游人屐冷苍苔滑。不辞携被岩底眠,洞口云深夜无月。他写的是初冬的景致,洞里冬暖夏凉,当然总比睡硬邦邦的船板要暖和一些。明代的何璋是这样写的:古洞饶奇胜,芳游感物华。崖暄还碧草,露冷向幽花。虚谷鸣钟隐,清流绕涧斜。悠悠尘想绝,归路满烟霞。
那个清代的龚绍仁不知是不是被当时宜昌的有关部门买通了,诗写的不怎么样,可写的尽是浮夸之词:夷陵多名山,夷山多名洞。三游最著名,暄传自唐宋。不过相信大诗人陆游在游览三游洞后,所写的诗中同样是极尽赞美之辞,却显得真实了许多:意疑天壤间,岂有此峥嵘。 昨日到峡州,所见始可惊。乃知画非妄,却恨笔未精。峨巍冠冕古,阿娜髻髫倾。怪怪与奇奇,万状不可名。不知看到这里,会不会有看客吐槽我也是五毛党?
虽然写三游洞游记的不计其数,其中不乏那些赫赫有名的大文学家,可是不得不佩服三游洞管理处的某位人士慧眼识珠,认定了清朝的那个师事方苞,为姚鼐所推崇,为桐城三祖之一的散文家刘大櫆(1698-1779)写得最好,所以才会请那个宜昌当代书法家书写并铭刻成碑,赫赫然立在三游洞前室的碑林显著位置。
刘大櫆在那篇《游三游洞记》中这样写道:下视深溪,水声泠然出地底。溪之外翠壁千寻,其下有径,薪采者负薪行歌,缕缕不绝焉。有山有水、有溪有路、有人有歌,绝妙至极;他在游记中感慨:夫乐天(白居易)、微之(元稹)辈,世俗之所谓伟人,能赫然取名位于一时,故凡其足迹所经,皆有以传于后世,而地得因人以显。若予者,虽其穷幽陟险,与虫鸟之适去适来何异?虽然,山川之胜,使其生于通都大邑,则好游者踵相接也;顾乃置之于荒遐僻陋之区,美好不外见,而人亦无以亲炙其光。呜呼!此岂一人之不幸也哉!
这正是对三游洞画龙点睛之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