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访车溪(下)
有一个很形象的比拟:如果说三峡大坝是大家闺秀,三峡人家就是小家碧玉,那车溪就应该是那个头上缠着白帕子、身上穿着花褂子的土家妹子。如果说三峡大坝就得要杨洪基唱那首: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三峡人家就得要李琼唱那个:这里的山路十八弯,这里的水路九连环;车溪就得要那对原生态、高八度、很有激情、尖声尖气的土家姐妹唱那个《细碗莲花》:高山出细茶,河下出棉花,窑里出细碗,碗上画莲花,难度极高的延长高音被那两个女子用气息控制得行腔自如,居然不是用的西洋唱法。
车溪的所谓梦里老家这个创意很好,令人浮想联翩。那条长长的峡谷,往上望,峰峦叠翠,绿意盎然,看得见涓涓山泉、听得见小鸟啾啾;往下望,谷底以石板为*,鹅卵为絮,滩潭相连,溪流蜿蜒,就充满了诗情画意。这里应该是王维的诗中的景致:太乙近天都,连山接海隅。白云回望合,青霭入看无。分野中峰变,阴晴众壑殊。欲投人处宿,隔水问樵夫。也应该是夏圭的《溪山清远图》所表现的意境。
天龙云窟似乎应该算作是车溪的一大景点。被说成是龙峰曲折云中行,龙首回旋护洞门,回望四周皆岩壁,千丈森岩起藤萝。洞分两层,上为莲花,下为小小水帘。上洞内莲台奇生,内有深潭,狭者为盆,阔者为池,层层叠叠,一步一升,不知其源,只觉有坐莲飞升之感。下洞瀑水为帘,洞内有七弦琴、珊瑚群、金盆洗手等景致。这里就是开发车溪的初衷所在,原本就是想以这个奇洞招揽游客,可是宜昌周边这样喀斯特地形造成的洞穴实在太多,不得已才打出民俗这张牌,不想一举成功,这也是歪打正着的典范。
车溪有一点可取之处,就是在不大的区域,试图用实物留住一段岁月,定格一段历史,浓缩一段厚重如山、纯朴如水的巴楚风情。于是,重建了那些由堂屋、卧房、客房、厨房、农具房、**坊、纺织坊、磨坊、榨坊、铁炉坊等一些建筑,在里面分别陈设了车溪当地的先民劳耕稼作和生活起居的用品,让那些游客在这里可以再回梦里老家,体味浓厚的山野乡土气息是一个很不错的构想,就是我心里有些好笑:既然有这么多的作坊,主人肯定是土豪了;既然是土豪,还呆在这个鬼不生蛋的地方干什么?
眼巴巴的等到中午11点半,就为了在摆手堂欣赏一场土家歌舞表演。恍惚之间似乎又来了一次时空穿梭,依然还是在那个很古朴的小院,还是那个不大的舞台,还是有很多没有刷漆的长条椅,还是那些来自天南海北的客人,还是那几个装扮成土家人的青年演员在台上载歌载舞,还是表演的是那个招牌节目《哭嫁》和几首情意**的土家情歌。
不过,我还是喜欢那首极富地方特色的《说丈夫》:别个的丈夫戴官帽,我的个丈夫戴草帽,真像个日白佬(方言:吹牛);别个的丈夫穿大衣,我的个丈夫穿蓑衣,好像个讨饭的;别个的丈夫挎皮包,我的丈夫挎草包,就像个苕包包(方言:傻瓜);别个的丈夫穿皮鞋(方言:发音hai),我的个丈夫穿草鞋,跑的个劲带带(方言:带劲)……
因为已经来过一次,虽然时代久远,可是那些所谓的北宋造纸作坊、土陶作坊、酿酒作坊看过一次就够了;对那个三峡地区最大的奇石馆也一点兴趣都没有,拍一张照片就闪人;没有找到人民公社,这是个遗憾;因为是宜昌人,对那里的腊肉、腊蹄膀、渣广椒、炕土豆、地米菜、酸豇豆、懒豆花、金包银饭、苞谷酒、不感兴趣;也不喜欢那些土里土气的土家服饰、挎包、竹筒和风*,只是一如既往的会买一个小风车,因为水车是车溪的象征。
在结束重访车溪之旅之前,还得补遗一句:我们就坐着那两个茶叶商的皮卡车,从车溪走翻坝公路到了秭归新县城茅坪,也算是多玩了一个景点吧。2015年6月1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