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访三游洞
过了葛洲坝船闸,路旁突然清静不少,快步向前,一阵喧哗扑面而来,这里是镇平路的闹热地带,包子,油条,肉丝面,商店里传出来的懒懒歌声,菜市场买卖双方讨价还价的争议,还有肆无忌惮的鸣着喇叭的货车,有些农村集镇之感。找到了葛洲坝的水源所在--葛洲坝黄柏河水厂。只是有点不解,昔日赫赫有名的葛洲坝粘和剂厂的大门为什么被贴着封条?莫非它也被改革的巨浪所吞没。
一道黄柏河大桥岿然屹立,岸边是高速船码头,还有一眼望不到边的货驳,大大小小,新新旧旧,在浑浊的江水里摇晃着。水面上居然飘着不少的水葫芦,看来富水现象已十分严重。三峡大坝完全截流在即,靠黄柏河,靠夜明珠码头吃饭的一大帮人可能要改投秭归了,这里将逐渐形成一个**的湖泊。我真的有些担心,滇池和太湖那水葫芦泛滥到无法控制的景象是否会在这里出现。
过大桥,顺常青路,平湖路向前,这里是浇二,是葛洲坝工区的*地,有不少下属厂,从振动器,电焊条到金属构件。所有的建筑都在无声的诉说那已经逝去的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辉煌与那只有在博物馆才能看见得**的工作场景,只是都已经显得破旧。人群所在,商贩聚集,只是档次太次,大多是一张塑料布,一摊陈旧货。
公汽3路车的终点就在这里--后坪。开始*不着头脑了,先爬山,感觉不对,向人问路,原路退回,沿着靠山旁的碎石路S形的艰难行走。一连晴了好几天,路面的尘土很大,高一脚低一脚的显得很狼狈。不经意间,抬头前望,突然发现前面山头上彩旗招展,飞檐楼阁上悬着嫘祖庙的牌匾,心里一喜:西陵峡风景区到了。
走到嫘祖庙,又踏上柏油路,也就**了西陵峡风景区。绿意扑面而来,在上坡与下坡之间,路旁全是郁郁葱葱的树木,绿荫如盖,迎风摇动;虽然已是秋天,山上的野草和灌木依然茂密,远远望去,宛如大地上铺上一张**无比的绿地毯,干净,圣洁,农舍或者疗养所掩映在绿色的海洋中,只能看到少许水泥墙壁的样子。
路上车不算多,虽说不宽,视线却也开阔,由此到茅坪,邓村,下堡坪等地的中巴速度飞快,司机目中无人,油门踩到底,马达声由远而近,呼的一声从身边擦过,马上就不见影了。有辆破微型小货将一辆连牌照都没上的崭新的乳白色的富康撞得一塌糊涂,南津关前堵成了长长的车队。
已经记不清有多少年没到这里来了,道路依然,只是铺了柏油;以前灰扑扑的楼房下添了不少餐厅,家家声称做得长江鲇鱼,还开了不少旅店,彩电,空调,席梦思,江景,只是不敢叫嚷,提供女人服务。这也是入乡随俗,风景区的夜晚,除了一江秋水,一锅火锅,还应该有村姑的艳笑。
变化还是蛮多的。桃花村将大门转向白马洞旁边,这才叫物以类聚呢。那条通往原809厂的隧洞里面摇身一变,建起了休闲度假村。大幅广告称,里面有蹦极,游艇,日光浴,住宿等等。站在下牢溪大桥上看,也许不是周末,几乎看不见游人,溪旁修建的仿明清建筑的隔火墙的白色在阳光映照下显得刺眼极了。
当我第一眼望见三游洞那熟悉的洞口时,心里不禁暗暗失望,一片绿色之中,半山的悬崖峭壁中的三游洞就像是落满灰尘的古董,陈旧,破烂。从下牢溪大桥上就可以一览无遗,冯玉祥的几行破字,铁链相连的栈道,就连洞中那块著名的洞天福地的牌匾也显得毫无精神。
三游洞曾经是我心中一块圣地,那张年轻时代意气风发,踌躇满志,有点骄傲的微仰着头的肖像就在这里拍的,那是我最满意的一张。眼望洞外,**就是那块洞天福地的牌匾,那时的自己,的确是对未来充满信心,也叫**无限,少年壮志不言愁了。一晃几十年过去,弹指一挥间,自己也是一头黑发变成白霜点点,无怪乎三游洞也显得颓败了许多,长叹一声,暗自好笑。
从龙泉洞口下走过,一个劲地继续爬山,沿着宜(宜昌)莲(莲沱)公路走,直到西陵峡口庄严的呈现在我的眼前。山重重,水复复,尽力向峡口里面眺望,除了山就是被热气蒸腾起的雾幔遮得朦朦胧胧的远景,这是我在这里遥望的第N次?不知道,也记不得了,山水依旧,人早已大变了。
长江就在脚下,比夏日清澈不少的江水卷着漩涡向东流淌,一艘货轮*着好几艘满载砂石的驳船奋力西进,马达轰鸣着,船尾翻卷着浊浪,船员在甲板上晒太阳,小红旗在风中狂舞。峡口的风真大,呼呼的,不讲客气地扑进我的衣服里。秋日的阳光还是很温暖的,路旁的小树林被风吹得不停的摇曳着,周边静悄悄的,我一个人默默无言的站着,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想,就这样站着,望着峡口。(2002年10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