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三江桥
上午八点半顺着东湖一路直走,街上已经很热闹了,东方超市前全是早起想买便宜菜的老头老婆婆,而葛洲坝七公司在它对面的路边新盖了好几栋*漂亮的住宅楼。我想,在宜昌市还能和葛洲坝这样借职工集资的名义为职工谋利益的企业也叫凤毛麟角了。
径直走上三江桥。这座桥建于上世纪七十年代,修建葛洲坝的时候,为了工程而建,也有将其称为凤凰桥的。它第一次将西坝和市区连为一体,也将江北和江南连成一体。桥的左下方朝宜昌方向是水泵厂,柴油机厂,电机厂,有的早已烟飞灰灭,有的也已经名存实亡了,桥的右下方是葛洲坝电大,三江小学。
从桥上望过去,葛洲坝工程看得很清晰,只是灰蒙蒙的一片。混凝土堆积而成的船闸,三江两边的护坡,还有岸上的道路,全是灰色的,夹在之中的浑浊的江水在一团静水里显得神圣,江上拂来一阵阵带水腥味的晨风,阳光开始驱散薄雾,桥上的车流川流不息。桥板接头处的钢板在车轮的碾压下发出刺耳的咣当声,宜昌的媒体(包括报纸,电台,电视)的嗅觉还算可以,居然关心到桥上来,报道过这件事了。
桥并不长,一会儿功夫就走过去了。从桥头沿着台阶下桥,下面是建设路。这里是葛洲坝三公司和葛洲坝基础公司的所在地,还叫繁华,虽然不见大型购物中心,但各种店铺成排,工农商学兵也叫各取所需。幼儿园,小学,中学都很整洁,大片的住宅大都是上世纪的产物,有人说过,这些修水电站的,以前都是居住在穷山僻壤,现在能够进城,就是最大的享受了,也许就是这样的。
西坝还算交通方便,有工艺大楼(铁路坝)到中建七局的13路,九码头到葛洲坝电厂的8路,葛洲坝电厂到平湖的16路,宜昌商场到民康药厂的22路公交车在此聚集。在一块招牌的指引下,左转右拐,来到没有开放、已经将水全部放掉的高峡水厂的游泳池,空空荡荡的,望着一池白花花的瓷砖,耳边就会想起孩子们愉快的戏水声。这里是和平路,显得很冷清。
向右转,就是葛洲坝西坝水厂。径直走到江边,这里也是一片住宅区。大江就在脚下奔腾,江水在阳光的辉映下发出眩目的光彩,远远望过去,一号船闸和泄洪闸静悄悄的,只能隐隐约约听见水轮机组发出的轻微的嗡嗡声。
沿路返回,在高峡水厂游泳池的围墙前右转,这里是长江勘探中心,我很钦佩这些科技工作者。再向前,就是浓烟滚滚,有些呛人的富磷集团的磷肥厂,若干年前,我曾陪着别人到这里运过化肥,是谁?为什么?运到那里去?一切都已经变得模糊不清了。
经过长航宜昌船厂,继续沿着和平路向前走,这里越来越冷清。透过高耸的围墙,可以看见里面参天的大树,任意攀爬的藤蔓,还有残破的厂房,有点生机的就是耸立在江边的那几座长臂吊车。
就这样一直走到和平路66号,路却突然消失了。正在犹豫不决之时,一位衣着入时的少女在我前面款款走着,于是尾随着这位绿衣女子,在迷宫般的棚户区里穿来穿去,木棚、土屋、脏水四溢,还有值得怀疑的臭气、衰老的老人、营养不足的小孩,垃圾随处可见,这样的居住环境如今着实少见。
我走过如今已经一无所有的管家牌坊来到滨江路。一出巷口,已是三峡药厂门前了。三十年前的那个**的红衣女郎,你还好吗?那么盈盈的笑纹,体贴入微的言语,妩媚多姿的风采,脉脉含情的眼睛,**温和的小手,还有那条青色的毛裤,都和竹器厂那破旧的办公室一起随风而逝了。那也叫阳光灿烂的日子。
向右拐,走过长江岩基,就来到西坝历史最悠久的甲街。这是西坝的灵魂,是西坝的根。因为最老,所以衰败得最厉害,如今只剩不到五十米的距离了,也只剩几排低矮的房屋了。那些被磨得光滑的青石板呢?那些有着很深的门面的店铺呢?那些有着雕龙画凤的庭院门前的石鼓呢?那个叫姓陈的的浙江永嘉小伙子呢?
走过已经破产倒闭的峡江造纸厂,又来到江边,这里已是西坝的庙嘴地段,也是西坝最前端。静静的,没有机器的轰鸣,没有人群的喧哗,沿江的护坡上,有人种菜,白菜,油菜,胡萝卜,还有绿油油的蒜苗;江边的大石上,有人垂钓,悠闲的,聚精会神的。
回头,又到滨江路,坐在庙嘴那高高的护坡上,望着三江对面一眼望不到边的建筑物,还有掩饰在绿荫之中的三峡宾馆,看着江水在脚下似乎静止不动,一些可疑的泡沫在水中荡漾,心里居然空荡荡的。只得再起身。
由此向回走,江边用木板,铁皮,塑料搭起了一排排五彩棚子,这就是名震江城的鱼街,卖的都是活鱼,名菜就是活水煮活鱼。想着夏日长夜,两三知己,坐其棚中,吃长江鱼,看夷陵景,拂三江风,应是惬意得很。
走过西坝小学,九中,在转盘处左转,就是建设路。这里是长航新村,说是新村,楼房早已显得陈旧了,只是居民不少,三五成群,打牌的,做生意的,闲聊的,喂狗的,也叫形形**吧。
我顺着桥头爬上四十八级台阶重新站在三江桥上了。如果说来的时候,风还有点凉意,那么,此时的太阳已经把地面晒得热烘烘的了,风也不见了,就是有,也是热风了。我想,我是该回去了。(2001-11-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