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里林黛玉在学堂里坐着都恍恍惚惚的,原本听得津津有味的课程全程都在发呆,倒不进一粒入耳。
好不容易熬到回家,看着廊下坐在藤椅上看书的父亲,林黛玉隐忍已久的眼泪忍不住就掉了下来。
“爹!”她一把扑到林父怀里,垂泪哭泣。
她可怜巴巴地伏到在林蔚风的怀里,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直往下掉,却说不出话来。
也不知道因为什么,林黛玉只觉得自己的心里头憋着一股气,不发泄出来的话,她自己怕是要抑郁而死了。这会儿回了家,见了自己最亲的人,刚刚的凄惶都涌了上来,也不管不顾,径直哭了起来。
林黛玉倒是哭的畅快,可怜被她压着的林蔚风,一边心疼女儿,焦急地想要询问她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一边又要抑制住因为被女儿撞了一下导致的,不断上涌的呕吐感。
更快,哭声将在厨房张罗的林母与阿香都引了过来,三人围着林黛玉,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不知所措。
很奇怪的是,上辈子林黛玉从来都是默默垂泪,这辈子有人护着了,哭声都大了许多。
阿香见问不出什么,赶忙到门房处看了看,见丈夫在后门守着,赶紧跑过去询问:“今日小姐回来后只闷声大哭,你接她回来时可有发现异常?”
柄东有些紧张地站了起来,手足无措地摇了摇头,“并无,我就在学堂门口等着,小姐一出来我便将她送回来了,一刻都不敢耽误。”因着昨日晚归的事儿,林黛玉叫林母好一阵埋怨,晚上阿香回家便跟柄东说了,他也牢记,于是今日半点不敢耽搁,跑得飞快呢。“而且路上还跟我说了好些话,倒不像是有事儿……”
想起刚刚小姐向他询问的问题,柄东的脑袋像被浆糊糊住了,一时半会儿倒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丈夫的话倒是叫阿香也不确定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了,学堂的风气好,加上有徐蓉等人护着,想必小姐不会受欺负……?!
这边她跟丈夫面面相觑,里头林黛玉已经缓过来了。
“你是说,蓉儿的表姐透出来消息,马上要打仗了,所以牛家准备南迁?”林蔚风问完自己就陷入了沉思。不是他不信女儿的说法,而是牛家会走,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
与林家和徐家不同,牛家可是当地的大族,扎根多年,盘根错节的势力不容小觑,要放弃北地的一切去到南方,就相当于是重头再来。林蔚风心里很清楚,如果不是有危急存亡的大事即将发生,牛家绝对不会如此。
这就说明,即将发生的事情,恐怕很难应付。
其实林蔚风先前也曾经听说过一些,可不大确定,这事儿一出来,倒是叫他心里又肯定了几分。
林黛玉见父母惶惶,她心里也不好受,从前她养在深闺,终日只知道儿女情长,烦恼的也不过是闺阁小儿女的事儿,从未面对这样的大事。来到这儿的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已经足够让林黛玉明白,自己所处的是个什么样的时代。
“不只是牛家,今日学堂里好几位同学都没来,我觉着应该都是因为这件事儿。我看着表姐像是刚知道的。牛家既然让楚楚姐来说,只怕到时候定是会带上舅舅的。”后头的话林黛玉没说了,牛家的女儿嫁到了徐家,带上徐家自然没问题,可林家与牛家到底还是隔了好几层,这拐了弯的亲戚关系,到底不牢靠。
如今是特殊时期,整个国家如今都陷入了战乱,北地自然也是他们的目标之一,拖了这么久才打到这儿来已经是很不容易了。桐城不大不小,可是牛家算是桐城的一把手,原本林家也就是仗着牛家的关系才能稳居乱世当中,此时乱象即生,只怕牛家也靠不住了。
“老爷,等会儿我就回家跟哥哥商议,就是要走,也总该有个章程的。”是要继续留在桐城还是往南迁,等见过哥哥之后再决定也不迟。徐琅予不是深闺妇人,近年来她外出次数可是比林蔚风还要多,对外面的情况也知道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