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次醒来,又多少次睡去,上官龙都不知道,叶子轩究竟反反复复醒了多少次,只是每次醒来的时间都很短,也很痛苦,意识更是模糊,他像是受到惊吓的婴儿,在午夜失去自我的挣扎,让人忌惮,让人凝重,也让人止不住怜悯。
木桶的水换了一次又一次,不是因为它被鲜血漂染了,而是它的温度随着叶子轩浸泡时间升高,于是上官龙直接戳了小洞,一边释放叶子轩泡过的水,一边放入干净的水,他已经发现,泡在水里的叶子轩虽然挣扎,却不会暴戾伤人。
“上官先生,叶少很危险。”
医院早已经变成专家汇聚之地,五个会议室都在探讨叶子轩的病情,天衣阁的几名老医生也站在上官龙身边,一脸愁容看着眼前怪异病人:“他现在好像是一座火山,随时都可能喷发火焰而死,这药水虽然能降温,但治本不治标。”
另一个医生也连连点头:“是啊,都不知道他体内哪里来的这么多热量,跟新闻上自燃体质的火人都差不多,已经三天了,温度虽然没有再上升,可也没有如我们想象中下降,一个人的躯体可以烧那么几天,但再烧下去绝对不行。”
上官龙淡淡出声:“现在该怎么办?”
一个山羊胡子的医生思虑一会,向上官龙轻声抛出一句:“第一,一定要控制住他的体温,不然热量全部喷发出来,会摧残四肢和大脑,他自己会烧死自己,第二,要尽快找到治疗方式,不然再过一个星期,他就真的变成植物人。”
在一干医生相续点头的时候,上官龙闻言轻轻皱眉:“老孙,你这意见说了等于没说,谁都知道要控制体温和找到治疗方式,问题是怎么更好地降低体温和治疗?谁能够化解他身上这股令狐冲般的力量?我要的是可行性操作方案。”
几个医生同时沉默,上官龙的话到了点子上,只是他们真的无能为力。
上官龙伸手一握叶子轩的手腕,还是能够感受那份汹涌的力量,宛如江洪冲击堤坝。
他也是练武习医之人,多少清楚叶子轩面临的状况,每个人身上都蕴藏着潜能这座宝藏,只是潜能的激发要顺着身体的承受能力进退,潜能是水,筋脉是渠道,这水在渠道适度流淌不会有事,一旦超过警戒线,就会面临摧毁的危险。
如今叶子轩体内力量澎湃,所有筋脉都承受着巨大压力,如果能够正确引导过去,叶子轩所有筋脉都会遭受洗礼,进入天地放歌的最高境界,如果不能让这股力量正确运转,叶子轩就会全身筋脉断裂,最好结果就是医生说的植物人。
上官龙发现,叶子轩能够扛到现在没事,除了两女的中和以及药水的浸泡,还有就是叶子轩的筋脉异于常人,至少他的坚韧和收缩性胜于很多人,而且体内好像还有一股药物牵扯着他的生机,让他不至于在力量冲击下彻底丧失知觉。
太多的因素让上官龙意外,但他依然清楚,叶子轩必须尽快醒过来熬过这一劫,不然很快就会永远躺在床上。
“上官先生,宋禁城来了。”
这时,朱雀轻轻敲门,随后走进来低声一句:“他想看看叶少。”
叶子轩受伤的这几天,来探望他的人络绎不绝,除了浣月蟠龙的权贵名流之外,还有就是沈万千等一干叶宫盟友,出于治疗的需要和局势的稳定,上官龙只让沈万千何翡翠几个见了一面,告知一点情况,其余人都让李红鹰挡了回去。
上官龙不意外龙朔各地的名流权贵趁机表忠心或刺探情报,但对宋禁城的出现还是讶然,他多少知道叶子轩跟宋禁城的较量,虽然双方没有明面上的厮杀,但暗地里斗法却从来没有停滞过,张醉墨、辕门,就是两人较量的最好例子。
所以听到朱雀的汇报,上官龙眉头一皱:“他来干什么?看笑话吗?”
在上官龙角度,双方的立场不同,昔日还有不少恩怨情仇,叶子轩如果挺过了这一次,往后只怕也是争斗不断,宋禁城的出现让上官龙觉得,黄鼠狼给鸡拜年,即使早已知道叶子轩状况,不是来刺探病情,也有看叶子轩笑话的嫌疑。
朱雀轻声一句:“他想看看叶少的病情,看看能否帮上什么忙。”她神情迟疑了一下,最后又补充上一句:“看他的样子,好像已经知道叶少的状况,咱们对外的病情宣告和隐瞒,对他没有半点作用,不过他的脸上没有幸灾乐祸。”
她自然也知道叶子轩跟宋禁城的纷争,当听到宋禁城出现的时候,朱雀还本能的加强戒备,可不知道为什么,见到宋禁城以及他说出的请求后,朱雀不仅没有直接驱赶,反而敲门进来询问意见,有一种人,天生就不会让人轻易拒绝。
上官龙没有粗暴的下逐客令,只是冷冷出声:“问问他,给我一个见叶子轩的理由。”
朱雀点头,转身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