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浴室中有女人说话的声音, 在加上那个可怕的念头,方睿也无暇慢慢去想法子怎么救沈玉,现在最快的方法就是立刻冲进去, 半点都不能耽误。
方睿破窗而入,那女子瞪大了眼睛,看了一眼从窗户进来的人, 调头就往门口跑。
方睿就只看了一眼沈玉, 身上衣服紧贴着身体, 无论是前凸还是后翘都一览无遗,突然脑袋一充血, 脚下一滑,幸亏是稳得快, 不然就是直接从窗口上摔到地上。
沈玉现在在意的根本就不是自己身上的穿着, 而是自己身份被曝光, 对着方睿急道:“她知道了我的身份!”
方睿一回神, 把那股热气压了下去, 抽出腰间的软剑。
那个女子是江湖中人,也有一定的身手, 已经到了门边上, 但门从里边上了不止一把锁, 看到锁的时候, 暗怒道:这女人, 洗个澡还落这么多锁!
头一次, 方睿觉得沈玉在洗澡的时候都要落两个锁做得非常的好!
见此门不通, 那女子正转身要从窗户逃跑,可在方睿的剑更快,直接就刺向刺向女子,女子身子一偏,撞到了门,立刻躲到了一旁。
眯眼看了一眼沈玉,恶狠狠道:“原来你是要拖延我!”
可似乎知道得太迟了。
沈玉快速的把衣服穿上,看向方睿,再次道:“她知道了我的身份!”
方睿闻言,目光落在女子的身上,上下看了一眼,突然冷笑道:“看来呼延锁云虽是正道中人,却交了一群狐朋狗友。”
女子闻言,眼露凶光,恶狠狠的道:“看来你知道我是谁。”
方睿站到了沈玉的面前,继而又冷笑了一声:“毒蝎娘子,谁不知道你的名号。”
方睿上辈子在闯江湖的时候就见过毒蝎娘子,因为长相奇特也就记住了,普通的女子就算没有眉毛都会画上秀气的眉,可这毒蝎娘子却是要把这眉毛给刮了,原本长得就不好看,年纪大抵三十左右,刮了这双眉之后,印象怎么能不让人深刻。
毒蝎娘子,就她这称号,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人,虽身为女人,却以折磨年轻貌美的女人为乐。
毒蝎娘子不杀这些女子,可却有不知道多少的女子因为不堪受其折磨而选择自行了断的,毒蝎娘子也不知道间接害死了多少人命。
太后能掌握重权,她的手上到底沾染的鲜血定然不少,而杀人这些勾当,自然要用到江湖中人,她底下的人会有像毒蝎娘子这样的人,也不足为奇。
毒蝎娘子勾唇讥笑了一声:“既然知道我是谁,那还不赶快让路!”
方睿瞥了一眼沈玉,见其穿了衣服,便没有了顾忌,提着软剑道:“你觉得你知道不该知道的事情,我还会放你出去吗?”
毒蝎娘子的视线从沈玉的身上一扫而过,继而看回带着面具的方睿,反问:“你就不怕我现在就嚷嚷出来堂堂的太长卿沈玉是个女人么!?”
霎时间,方睿提着剑就往毒蝎娘子刺去,身上散发着肃杀之意,毒蝎娘子闪躲,软剑如游龙穿梭一样,剑尖跟着毒蝎娘子的方向所动。
“你若是喊,倒先看看你能不能活着到验明沈玉正身的时候。”手中的软剑灵活一转,在毒蝎娘子的脸颊上留下一道血痕。
毒蝎娘子当真现在不敢喊,她是奉崔大人的命令来偷钥匙的,若是偷了钥匙的同时也没有打草惊蛇的发现了沈玉的性别,她大可把这事情禀告到崔大人的面前,可是现在已然打草惊蛇了,她不过是江湖中的一个小人物,别人想要杀了她,也是一件非常容易的小事。
见打不过方睿,连连后退,非常的识时务,边退投降道:“沈玉是女子的事情我可以保密,我也可以告诉你,到底是谁让我来偷钥匙的,你别杀我!”
方睿冷冷一笑:“像你这种人根本没有信用可言,且,你不说我也知道是谁让你来的。”
毒蝎娘子眼中一冷,看来是说不通了,视线再转到沈玉的时候,心中有了思量。
浴室中的打斗声尽管声音不小,但因要盗取钥匙,崔颢早就让人把这沈玉住所的衙役给调走了,所以打了好一会,一个人都没有来。
毒蝎娘子退了好几步之后,猛的往已经打开的窗户逃跑而去,方睿又怎么可能让她逃跑,随即朝着毒蝎娘子击,招招不留情,而毒蝎娘子招招落于下风,对方想要她的命,数招之后,把浴桶旁的屏,风直接一踢,往方睿的身上踢去,阻挡了那么一瞬的追击,人向着沈玉袭去。
沈玉见毒蝎娘子要对自己出手,沈玉微惊,连连后退了几步,
沈玉眼中出现了慌意,在毒蝎娘子的手正要碰到她的时候,可突然,毒蝎娘子的手停住了,双眼瞪得非常的大,眼球就像是要从眼眶中脱框而出恐怖至极,那眼神中的意思分明就是不敢相信。
软剑直接从毒蝎娘子的心口穿透而过。
沈玉脸色惨白,看着毒蝎娘子在自己的眼前倒在了地上,那一双眼睛瞪得非常的大,死不瞑目。
方睿抽出了剑,略过尸体,什么都没有说,径自的把沈玉一把抱入了怀中,声音中带着丝丝颤抖:“你没事就好。”
沈玉为官多年,还监斩过不少的罪犯,死人自然是没少见,她脸色惨白并不是因为毒蝎娘子死在了自己的跟前,而是在毒蝎娘子死前,她就差点成了毒蝎娘子的人质。
只是一瞬,沈玉心情缓和了过来,面无表情的推动方睿:“把你的手放好!”
方睿的手竟然又趁乱放到了她的腰上!她可不是那种普通姑娘家,遇上点危及生命的就大惊失色,失了心神。
方睿松开沈玉,在感叹沈玉滴水不漏的时候,视线却是落在她的脖子以下,声音不自然:“快把衣服穿好。”
说罢转过身,看着地上毒蝎娘子的尸体,毒蝎娘子的手中还握着钥匙,方睿眯起了眼,面具下的表情极冷,眼底迭出杀意。
真是越来越不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了,连他的沈玉也敢动。
弯下腰,一手提起尸体,看了眼沈玉,道:“你穿戴整齐再出来。”
随之开了门,提着尸体走出浴室,那一步一步的气势骇人,很明显就是去找人算总账的。
沈玉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依然有些乱的衣裳,因为刚刚心急,里边也没有束胸,便等方睿提着尸体出去之后,快速的整理了衣物追出去。
等沈玉追出来,到了大理寺正殿外的时候,已经围了一大群的衙役,火光冲天,人虽多,可却安静得诡异,见沈玉来了,众人都非常自觉的让出了一条道给沈玉。
沈玉越过众人,只见崔颢和呼延锁云站在阶梯之上,一身黑衣的方睿站在阶梯之下,看不见表情更是看不见眼神,但就仅仅是站在哪里,那气场都压制住了所有的人。
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方睿转头看了一眼,见沈玉也来了,当即举起了右手,攥着拳头,高举之后,松开了拳头,一根系着红绳的钥匙就从他的手当中垂落下来。
崔颢见此,已经有了最坏的打算,与其受制于人,还不如先发制人,可呼延锁云却快了一步,往前走了几步,身子一转,直接向崔颢一跪。
崔颢完全没有想到呼延锁云会突然的跪了下来,愣了愣,问:“呼延狱丞你这是干什么?!”
虽然是跪着,也丝毫不影响呼延锁云挺直的腰,表情一如既往的刚硬,认罪道:“大人,下官有罪。”
呼延锁云下跪,沈玉始料未及,她刚才还在怀疑,白天崔颢就来问她要陈池牢房的钥匙,晚上就有人来偷钥匙了,现在根本就不需要怀疑了,这偷钥匙的已经完全可以确定是崔颢派过来的人。
方睿双目微敛,露出了一抹讽刺的笑意,还真真的是一出好戏。
“下官见外人都在议论大人,说单独关押陈池的同时,大人就已经把罪犯偷龙转凤了,牢里面关押的根本不是陈池,他们这么说,就是污蔑大人你,下官为了证明大人你的清白,不得已才除此下策,让人去偷沈大人的钥匙。”
崔颢反应很快,有呼延锁云给他顶着罪,第一时间就露出了难以言喻的表情:“呼延狱丞,你怎么就这般糊涂!”
两人演戏,方睿也不打算当面拆穿,毕竟已经有人认罪,加上也没有证据证明呼延锁云是受了崔颢的吩咐才派人去偷沈玉的钥匙。
方睿冷哼了一声,道:“既然你们都想看看牢房里面的那个到底是不是陈池,那看便是了,何必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
沈玉一听方睿要让人去牢房中查证里面的那个到底是不是陈池,心中大惊,快步走到了方睿的身边,压低声音的喊了一声:“贾明!”
方睿转头看向沈玉,尽管沈玉看不见他的表情,他还是对着沈玉笑了笑,语调一下从冷硬变得缓和:“大人,虽说现在的谣言多为指向崔大人,可是当初是大人你提出来单独关押罪犯的,而且钥匙只有一把,还是在大人你的身上,最后若是真出了点什么事情,大人你也难辞其咎,那还不如现在就让他们一探究竟,省得一个两个都疑心重。”
沈玉微蹙眉,目光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怀疑,思索半响,看向崔颢,面无表情的道:“看就看。”
沈玉随即转身,往牢房的方向走去,方睿也紧跟其后。
看着两人的背影,崔颢脸色难看,沈玉这次这么直爽的就答应了,难不成陈池还在牢房中,没有被掉包了?
跟着沈玉走去,呼延锁云也站了起来,跟随在崔颢的身旁,崔颢看着前面两人,压低声音问道:“这几日牢房的戒备如何?”
“回禀大人,水泄不通。”
崔颢的脚步顿了顿,又继续往前,眼中尽是思索。
不该呀,沈玉为什么会要求单独关押陈池,又为什么白日里百般不让他去查证牢房中的到底是不是陈池。
微微眯起了眼,想到了一个可能,心底骇然大惊。
沈玉该不是真的拿到了账册,且还意识到了些什么吧?!
嗍州的知府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竟然死了还留下这么重要的东西!
等人都站在了牢房外,沈玉往旁边一战,让了位置给方睿开门,方睿却是不急着开门,而是转身看向崔颢,语带揶揄:“崔大人可瞧好了里面的人到底是不是陈池。”
看着崔颢那笑不起来的表情,方睿在心底冷笑了一声。
开了锁,盘坐在石床上面的人不为所动,乱糟糟的一头半白头发披散着,盖住了整张脸,丝毫分辨不出来这个人到底是不会陈池。
沈玉脸上丁点的表情起伏都没有,冷眼瞥了一眼崔颢,道:“人就在这里,崔大人自己查看。”
崔颢对身旁的两个衙役吩咐道:“你们两个去查看。”
那两个狱卒听令,走了过去,要走近床上那人,但那人却突然出声。
“不知道两位大人深夜来此,所谓何意?”说着,抬起手,撩开了盖住整张脸的头发,露出了一张消瘦的脸。
这还是陈池,无疑。
已经猜到了贾明没有把人换走是那么一回事,但当亲眼看到了陈池还在这牢房当中,沈玉还是免不了讶异。
那天晚上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竟然没有把人换走,这个男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在看到陈池的那一刻,崔颢怀疑也越来越深,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这次的流言该不会就是沈玉传出去的,然后来误导他,再加上他的官印被盗牌匾被毁这一件事情估计也是沈玉策划,其目的就是让他沉不住气出手,真是好深的城府。
沈玉压根就不知道,自己正在想贾明为什么没有把人换走这事的时候,同在牢房中的崔颢给她带上一顶高帽子。
沈玉没有理会陈池,而是看着崔颢,眼神锐利,问道:“人也见到了,可验证清楚了?!”
崔颢眼神闪了闪,露出抱着歉意的表情:“沈大人,今晚让你受到惊吓了。”
随即对着呼延锁云呵斥了一声:“呼延狱丞你可知道你今晚所做的该当何罪!”
呼延锁云站了出来,低下了头:“下官愿随大人处罚。”
“命人夜闯浴室,偷盗我的钥匙,再勾结朝廷钦犯,该当何罪,崔大人你应该不会徇私吧?”沈玉把呼延锁云的罪状一项项的数了出来,看着崔颢的眼神中带着逼人的气势。
崔颢微点头,应道:“无论是谁,只要犯错的,都要受到相应的处罚。”
沈玉看了眼呼延锁云,说了句:“如此最好。”随即挥了袖子先出了牢房。
方睿看着众人,调侃道:“诸位不走,是想和罪犯促膝长谈?”
众人愣了愣,都走出了牢房,最后走的方睿,目光落在了坐在石床上不为所动的陈池,薄唇微勾。
愿意配合就好,就怕死到临头还做困兽之争。
锁好了牢房,回到沈玉的房中,推开了门,只见沈玉紧抿着唇,坐在桌子旁,手腕放在桌面上,定定的看着推门进来的方睿。
已经猜到沈玉会等着他,所以见到沈玉这么一副严肃的表情,方睿没有半点的吃惊。
走到沈玉的对面,也坐了下来,翻了两个杯子,倒入了两杯满满的茶,一杯推到了沈玉的面前,自己端起了茶,抿了一口,放下杯子,看着沈玉,从容的道:“你有什么疑问就问。”
沈玉拨开了方才方睿给她倒的茶,脸上带着一丝怒意:“你既然没有把人换了,你怎么不和我说?!”
在听到方睿说那句\”既然想看,那就去看看\”的话,沈玉就已经猜到了,猜到了他并没有按照她的计划行事,这般的阳奉阴违,她心中怎么能没有火气。
他还是她见过最无耻的一个人,威胁她也就罢了,还不断的调戏她,不仅调戏还戏弄,她心中的这团火就没有下去过。
又把茶水推到了沈玉的面前,语气一派轻松:“先喝杯茶消消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