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
牢固的心之屏障将贺加斯远远弹开,猝不及防地跌坐在地,凌‘乱’的金发下,尊贵典雅的俊容写满惊愕。
庞大的知识灌入空‘荡’‘荡’的脑海,席恩抱住头,孱弱不堪的‘精’神几乎被压垮。他咬牙强忍,原本空无一物的腰间出现一把象牙法杖;耳下银芒一闪,两只‘精’美绝伦的十字架坠饰蓦然成型,光洁饱满的前额浮现出一黑一白两个六芒星,与有着尖锐倒刺的荆棘‘花’重叠;以这个印记为中心,鲜红的额环向两旁延伸,环绕住头部。
接着,一串圆润可爱的铃铛从腰带垂下,发出欢快的鸣动;然后是一只活灵活现,憨态可掬的小龙布偶;右边袖子的黑水晶扣勾勒出绚丽的金‘色’‘花’纹,雕刻得栩栩如生的幸运草,传递了制作者的心愿。
拾回了魔法、自己和珍视事物的魔法神缓缓放下手,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似的,午夜般漆黑的发丝紧贴着黑天鹅绒长袍,俊秀的脸庞毫无血‘色’,却透出强韧的意志,冰冷的火焰无声无息地从瞳孔冒出,仿佛能将世间的一切燃烧殆尽。
“你还活着吗?”低醇柔和的语声,和平时一样漠然无情,却带着蛊‘惑’人心的魅力。
白发青年微微一笑,虚幻也真实:“我是你心中的影像,你呼唤我,我便应你。”
法师顿了顿,似乎在消化这个回复。半晌,支着膝盖起身,郑重地道:“无论如何,谢谢你。”
纤长的手指一动,停驻在手上地燕子飞到席恩肩上,半透明的翅膀划出流丽的光辉,一如存在于最深最美的回忆中的童年。引得人‘迷’眼、追逐,却终究是一场空幻。
他的家。在母亲把弟弟当作他按进小溪的那一刻,崩溃。
他地爱,在用尽全部的信任求助却没有回音地那一刻,扭曲。
“席恩,你还想挽回吗?”
“……我不知道。”‘迷’惘了一瞬,黑发青年的眼神重新恢复了力度,“不。一切都无法挽回了。虽然不甘心,但我会试着走出肖恩的‘阴’影。”话音刚落,他的肩膀一片水湿,那只小鸟竟然融化了。
“你行的,他已经不是你最重要的人。”
“?”席恩怔怔望着他心目中的魔法之神消失,连同他背后地森林和木屋,不含水分的风卷起尘沙,永不停止地绕着圈。成千上万的石制书架‘插’天而起,宛如巨人的丰碑。
比坟墓更死寂,比群山更连绵。
是了,这才是他的内心世界,荒凉得只剩下知识。
受一根看不见的绳子牵引,他走到一座书架前。从两本厚厚的魔法典籍中‘抽’出一本泛黄的画卷,翻开,上面以稚嫩地笔调画着两个看不出是人是鬼的东西,下面歪歪扭扭写着“我和主人”;再翻过一页,是一只黄蜡蜡的大南瓜,不,据说是菠萝;下一页……
由心而发的笑意浮上魔王的嘴角,连他自己也没发觉,一点一点的暖意填满心房,驱散了长久以来地孤寂与怨恨。就在这时。一只手从背后贯穿了他的心脏。
点点血迹飞溅到画页上。席恩踉跄了一步,一时反应不过来。难以置信地瞪视‘插’出‘胸’口的利爪。
这不是人的手,是……
一个熟悉的清亮嗓音在身后响起,像是‘吟’唱咒语,透骨的寒意游走全身,灼热感却在脑中炸开,席恩无意识地摇头,嘶声大喊:《不——》
“迪安!?”
“父神!?”
“列文哥哥!?”
现实的惊呼穿透噩梦,唤醒沉睡的人。当回过神时,席恩发现自己坐在‘床’上,汗如雨下,虚脱地喘气。冬末的阳光没有带来丝毫温暖,衬得他越发苍白,像一个无助的幽魂。
‘精’灵、冥王、友人、部下和‘侍’‘女’喜悦地脸一一掠过眼前,却没有他最想见地人,白茫茫的浓雾遮盖了他在梦境最后所见地景象,只余下一抹逐渐淡化的惊悸伤痛。
“哈玛盖斯……”动了动‘唇’,席恩挤出微弱的声音,身子一侧,坠入无知觉的黑暗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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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亏一篑,贺加斯极为懊恼。他对肖恩的遭遇没什么义愤,但是席恩把他和史列兰封印千年,天涯两隔,这笔帐是无论如何不能善了的。又打破艾斯嘉和地球的平衡,杀死普路托和几位元素神,剽窃奥古诺的脸制作机关‘女’仆,种种邪恶渎神之举,真是万死莫赎。
随着魔法神的回归,始源之海的‘浪’涛声响彻整个寰宇,无与伦比的巨大力量‘荡’漾着、翻滚着,丰沛的自然力流入艾斯嘉。一夜间,百‘花’盛开,荒原铺上绿意,金灿灿的果实结满了树梢,解冻的小溪欢唱,奔腾的江水涌向大海。所有法师自动升级,出错率也大大提高……因为元素‘精’灵们太兴奋了,欢欣鼓舞着不服管束。
磅礴的神之羽翼展开,遮天蔽日。
极光般瑰丽辉煌的虹彩绵延万里,伸展到每个角落——气氛紧张的神界,幽暗诡谲的魔域,热闹繁华的现世,单调沉闷的冥界——到处充满了光之洪流。
协调神无言地站在纯白的‘花’海上,眺望远方地平线如‘潮’水涌出的光辉,明白已经没有机会。
良久的沉默后,他抬起头,朝弟弟所在的方向绝尘而去。
神界重新并入众神的版图,恶魔们退回人界。除了卡雅不满。其余都无关痛痒,有价值地宝物早被席恩搜刮一空。而且他们的主君,醒了。
战‘乱’纷呈的艾斯嘉大陆,双方都认为这异象是上天赐予己方的祝福,冲突进入最后阶段。
创世历1039年冰之月27日.中城军.满愿师营帐——
“史列兰!”
杨阳喷出嘴里的茶,从椅子上跳起来,“你怎么下来了?难道说——”
“嗯。他醒了。”暗黑神神‘色’肃然。昭霆抱头哀号:“才几天啊~~~”耶拉姆谨慎地布下隔音结界,丢下一句“我去叫诺因”。转身出帐。
“是你和协调神改变主意,打算主动出击吗?”杨阳还抱着一线希望。史列兰摇头:“是他自己醒的。”杨阳颓然长叹,撩起袖管,果然,腕上的纹路又变深了,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