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兵工厂的发现震动了中西两城的上层,调查工作立刻如火如荼地展开。
“总共893个,大部分都能用。”教授技师们内部原理和维修方法的肖恩看着手中的数据道,“不过有几座要人‘操’纵的机械魔像……”
“啊!还人‘操’纵?这不就和高达一样了吗!”昭霆兴奋莫名。除了杨阳和轩风,余人都听不懂她说什么。
“那个呢?”诺因指着一头庞然大物,这是完全用钢铁塑造的龙形框架。杨阳初见时还以为是恐龙化石,看清后,暗叹异世界也有这样的技术。肖恩摇摇头:“那是金属龙,古代魔像技术的最高成就,我也没实际见过。不过有个条件我是知道的,就是发动它至少要顶级的魔晶石。龙魄也可以,但总不见得去杀龙。”
“魔晶石吗……”贝姆特抱‘胸’沉‘吟’,“别的都好说,这玩意儿我们这儿可是奇缺。”
“我那儿也是。”诺因不爽地咋舌,“罗兰.福斯倒是有好几座晶石矿,老妖婆的东境也是,可惜被占领了。”杨阳安慰:“我们也不一定要用这个吧,金属龙再强也强不过真龙,又笨重、又不会飞、还不会吐息、连魔法都不会,只能拿来撞城墙。”
“就是这个,其他魔像对攻城战作用不大,但这头龙可以直接把城‘门’撞塌。它也能吐息,有和老狐狸的龙一拼地希望。萨姆他们还要留着对付席恩。不能白白牺牲。”
杨阳闭口不语,上次和席恩的战斗损失了两头红龙,她已经觉得万分对不起扎姆卡特,听到剩下的不用上战场,举双手赞同还来不及,当然不会反对。肖恩沉着脸道:“不止金属龙,所有的魔像都需要能源。虽然法师也能‘操’纵。但是这种魔力运作的方式必须训练以后才能掌握,低阶的学徒也顶多控制两个石魔像。还有运输问题。试运行的消耗……”
“这些应该你头痛吧,我把月地文件给你了。”诺因的食指点到他鼻尖,一字一字道,“我警告你,就算罗兰.福斯是你徒孙,也不许心软,我们加起来分量总超过他。那家伙也是六亲不认地。才不管你是他老子还师公。”
肖恩看着他和养‘女’酷似的面容,不说话。杨阳抚额叹息:哪有这样拜托人的。
“那个,肖恩。”她好言劝道,“你不愿意杀罗兰城主,我们可以打败他再商量。但我们若输了,就死定了。”帕西斯既然去世,罗兰就不会再顾忌什么情面。
“我明白。”肖恩轻轻点头。众人都松了口气。
“好,开工了!”昭霆迫不及待地握拳。“我要坐那个高达!”杨阳捶了她一拳:“先讨论怎么解决动力的问题。”轩风似乎想起什么,从腰包里掏出一颗晶红‘色’的球体:“这个行不行?”
“这是什么?”众人好奇地围观。贝姆特认出来:“这不是上次魔武大会维烈给你的吗?”
“嗯,我一直忘了还给他。”
“魔界的东西?就用它试试。”诺因极为感兴趣。肖恩抢过晶石,以师长地口气教训:“还没侦测过的东西怎么能‘乱’用,这里也不能让那头龙动起来。再说月给我的资料上没有关于金属龙和人机魔偶的部分,一切都要靠我们自己‘摸’索。”杨阳习惯‘性’地调解:“不用它们也无妨啊。我们还有这么多魔像。”
“不行。”诺因断然否定,“罗兰.福斯不是傻瓜,也和魔像打过了,不可能没有对策。要出奇制胜,还是只有靠这些大家伙。”
“那谁来‘操’纵……昭霆,你给我闭嘴。”
“驾驶高达是我的梦想啊!”尽管被表姐呵斥,棕发少‘女’还是寸步不让,手指一座人机魔偶,“我要开着那辆红的踏扁席恩!”耶拉姆提醒:“你和他之间隔了一条大海。”
“席恩不是已经被封印了。”贝姆特自动过滤魔王,“现在关键是魔晶石。”肖恩犹豫了一下。道:“魔晶石里面的仓库有。虽然魔力都有不同程度的流失,但基本都没坏。”
“太‘棒’了!”诺因打了个响指。杨阳等人也为意外地曙光而开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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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月升上中空,投下如梦的淡淡清影。
宽敞的‘露’台被照得霜雪般洁白,踏过满地月光,棕发青年来到石栏前,将手里的酒坛随意一搁,支着脸颊发呆。一座水井映入眼帘,他曾在那里和东城的密探枫打过一架,后来又在纺织之都德兰和他的后代椿邂逅,不知他们如今怎么样了。
回想起来,那次冒险就像做梦一般。不,失去记忆地一千年,他都在一场不愿醒来的梦里。
终于清醒后,他再次失去了重要的人们,他的养‘女’,他的弟子。
他醒得太晚了。
抬起头,深黑的夜空在如水的月‘色’中静静流淌,像极了那双偶尔睁开的黑眸,温软、沉重、苍寂,那晚的情景清清楚楚地浮现:卸下所有包袱的他躺在地上大笑,毫不拘束地打闹,一起喝酒诉说心事,第二天起来伤风感冒……
心里像有把火在烧,不能深想,仔细追究会恨不得把那个人拆碎,可是又怎么下得了手。那么漫长地相伴,那些‘欲’言又止地神情。[请原谅我]——他知道他想说什么。
索‘性’恨到底,还轻松些。不期然的,想起兄长冷淡地话语:
[我不需要你地原谅,肖恩。我也不会原谅你。]
是吗?那又为什么不杀我?不是“不原谅”,而是“不能原谅”吧。
啵!清凛的酒香顺风散开,肖恩灌了一大口,热气直冲头脑,却尝不出是什么味道。第一次发现,一个人喝酒是这般无味。
“辛苦了,肖恩。”温润的‘女’声从身后传来。走在雪白地面上的少‘女’,让他想起那日走下飘雪山丘的青年。和暖的笑意在‘唇’角绽放,宛如初‘春’的和风,同样轻柔慰藉地嗓音也在脑中重叠:
[我回来了。]
“今天忙了一整天……肖恩?”
“啊,没什么。”回过神,肖恩不觉抱以微笑。杨阳目‘露’担忧:“在喝闷酒吗?”
“嗯。”
“这可不好,酒入愁肠愁更愁,喝酒就相当于饮鸩止渴。”
“哈哈哈。你和维烈真像。”
“耶,他也说过类似的话?”杨阳一愣。肖恩微微一笑:“是啊。”和他一样靠着栏杆,杨阳注视宿命地另一半俊朗的侧面,年轻朝气的脸庞有着她不熟悉的抑郁,不禁感伤。
他们都变了。
“肖恩,我提到他,你会不会不高兴?”
“嗯?不会,总不见得一辈子不提他吧。”
“也是。”顿了顿。杨阳低声道,“你恨他吗?”
“恨……我不知道,在锡维拉,那个幽灵说所谓的恨是死一万次也要手刃仇人的执念;万劫不复永远孤单也要达成的愿望;付出一切舍弃所有也不后悔地决心;是即使杀死对方,杀光和他有关系的人也无法停止的行为;是消失才能解脱的咒缚——我没到这个程度,大概不算恨吧。”肖恩苦笑了一下。
“……他那是偏执。”杨阳擦汗。肖恩转向她:“是吗?你恨罗兰时。是什么感觉?”
杨阳沉默,这就是最明确的答复。
“我气自己多些,还有气他们都‘逼’我恨他们。”肖恩一口气喝了大半坛酒。他说得不清不楚,杨阳却听懂了,目光转柔:“肖恩,你其实是想原谅维烈和席恩的,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