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邈不知道陈琼又在发什么神经,反正他已经习惯了陈琼的胡言乱语,于是学着陈琼的样子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向陈琼说道:“陈兄辛苦了。”
他有些感慨地说道:“如今才知道,百无一用是书生。”
陈琼看了他一眼,摇头说道:“书生未必无用,武功也未必有用,都有自己的适用范围。”
徐邈第一次听说“适用范围”这个词,不过只从字面上也不难理解到其中含义,想了一下点头说道:“此所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也。”
陈琼没有说话,看着吴叔和陈涉似乎是在争论什么,陈涉的妻子担心陈涉的伤势,连忙走过去打算劝说,立刻又被陈涉赶走了。显然陈涉家里妇女地位有限。
徐邈也注意到了陈涉和吴叔的样子,向陈琼问道:“他们在干什么?”
“决定命运。”这次陈琼回答得很快,他说道:“就像我刚才说的,书生未必无用,武功也未必有用,自己想要的东西还是需要自己去拿。”
徐邈一头雾水的听了,觉得自己每个字都能听明白,但是仍然不知道陈涉和吴叔正在决定什么。
陈琼也没有解释的兴趣,突然问道:“祝亮抓住这些人的时候,他没想过要把他们送去官府治罪吗?”
徐邈嗯了一声,点头说道:“想过,可是再想想,他们落到这个地步,又何尝不是官府所为?”
“不错。”陈琼淡淡说道:“刚才我告诉陈涉一句听来的话,‘不做安安饿殍,犹效奋臂螳螂。”
徐邈的学问比起陈涉来,就相当于陈琼和吴叔之间的差别。陈涉都能听懂的话,徐邈当然秒懂,下意识地跳了起来,向陈琼低声喝道:“你,你这是在撺纳他造反!”
陈琼安静地看着他,并不说话,也不为自己辩解。说实在的,这几天里他一直都觉得心累,实在也没心思给别人当思想导师,就像他刚才说的那样,自己想要的东西,最好还是自己去拿。
最初的惊愕过后,徐邈也缓过劲来,他瞪着陈琼想了片刻,低声说道:“此事万万不可。其余不论,神策军近在咫尺,大军到时一切灰飞烟灭,此饮鸠止渴之策也。”
说完他原地转了几个圈,又说道:“陈兄出此下策,只是为解灾民饥渴,锦阳有家父学生,愚兄不才,愿往说之。”
陈琼看着徐邈焦急的样子,笑了一下,问道:“徐兄的同窗,便是散尽家财,能救得了这许多灾民吗?”
徐邈一愣,他并非不通世务的书呆子,当然知道这次的旱灾本是人祸,别说他提到的同窗只是锦阳普通富户,就算富可敌国,也救不了这次的灾。
陈琼见他愕然的样子,摇了摇头,起身拍了拍徐邈的胳膊——主要是他比徐邈矮了不少,拍肩膀有点累,陈琼已经很心累了,更加不想身累。
“今亡亦死,举大计亦死,等死,死国可乎?”
然后他看着徐邈,很认真地问道:“而且你觉得神策军真的会来吗?”
徐邈一愣,盯着陈琼看了一会,终于明白过来,皱眉说道:“此行险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