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一切哪里有你说的那么严重?什、什么精神创伤啊,小正是个鸟类,它哪儿懂这些?”
这事儿人家楚闲和他表哥其实无辜,这都是汤燕犀跟她找别扭呢。安澄怎么能袖手旁观?
“鸟类,就不懂这些?”
他黑色的眸子转向她:“可是,是谁认真地问过:鸟类究竟有没有感情的?”
安澄咬住嘴唇。
是啊,她曾经问过爸,也曾经认真地相信过鸟类一定是有感情的。所以……她前面的这句话就是自相矛盾了。
她吸一口气:“可是猫是猫,鸟是鸟。楚表哥阉的是公猫,小正才不至于那么多愁善感!”
“是~么?”他浅浅地笑,更低垂首凝着她的眼睛:“那你又如何解释‘兔死狐悲’、‘杀鸡儆猴’?”
“我……!”
真是个难缠的家伙!安澄提醒自己要小心应战。
“真、真可惜,那些是中、中文成语,可是这里是m国。”
法律也有适用原则,这个道理她还是明白滴。
她的慧黠,并未勾起他的怒火,他反倒两眼亮晶晶地凝视着她,唇角渐渐浮起微笑。
她一怔,就没能避开他忽然伸过手来捉住她的手——准确的手,从未含糊成手腕——将她带到正正的笼子前。
他指着正正,低低垂首对着她,他的鼻尖几乎都要碰到她的额头。
“好,我们不管兔子狐狸,也不管鸡和猴子,我们只说咱们的儿子。你告诉我,它现在是什么表情?”
安澄心下一颤,回头去看正正。小小的灰毛黑嘴的家伙,此刻正缩在笼子一角,张大了一双黑豆似的眼睛,惊慌失措地望向他们两个。
她连忙柔声对它说:“小正别担心,没事的。”
“担心?你瞧!”他立时接上:“你也看出来小正是在担心了是不是?对于它这样一只在扑杀令之下刚经历过死亡阴影的小东西来说,这间宠物商店的空气里都弥漫着阉割的气息,飘荡着血腥的味道,它怎么可能没有担心?这种对生命安全的深深恐惧,就是最严重的精神创伤!”
安澄惊了,睁大眼睛瞪着他。
不是的,她不是在认同他的话。她说正正“担心”,其实更多是在看到他们两个吵架才担心的吧?又关那太监猫什么事?可是她一着急就又要结巴,有些张不开嘴。
就这么一迟疑的当儿,汤燕犀却已经转向楚闲和楚表哥:“她的话你们也听到了。她就是活生生的证人。”
楚表哥没有楚闲这么淡定,这里毕竟是他的店,他神色之间已经挂出了迟疑。
汤燕犀自然不放过,一步步逼近楚表哥:“更何况你的店里并不是只有这一件事不合规。我会紧紧盯住你,收集你所有哪怕一丁点的行差踏错。我会对你提起连番诉讼,一直到把你告到吊销兽医牌照,甚至关门大吉!”
楚表哥额角冷汗涔涔而下:“……就为了正正,是吧?你想要我怎样,你说。”
汤燕犀耸肩轻笑:“我之所以来你店里,只是为了正正。那么只要正正再不出现在你店里,那我自己都找不到理由还来你店里呢。”
楚表哥便也懂了,赶紧望向楚闲。
出于自保,他知道他最简单的决定就是:再不接收正正这个小麻烦精了。
楚闲略微一怔,随后就也淡淡勾起唇角。
“虽然未年满18岁,可是你同样拥有诉讼权。只不过提起诉讼之后,由你的法定监护人代替你行使诉讼权。而令尊恰好就是本州最声名卓着的华人大律师汤明羿,所以你父亲自然代你上庭。以令尊的本事,你当然有理由以为胜券在握。”
楚闲语气和缓,却一步不让。
“可是,你确定了会因为你个人的这一点近乎儿戏的小事,就将令尊牵连进来?一旦案子开审,你觉得外界又会如何评价你的家族、你的父亲?这样的没事找事,对你的家族和你父亲来说,不太好吧。”
安澄惊讶地望着楚闲。楚闲这样的一面也是她没见过的。
“谁说不好?”汤燕犀却清亮一笑:“这世上,不会没事找事的律师,还是个好律师么?”
“至于你我都还未年满18岁,要由法定监护人代行诉讼权……我爸就是律师,上庭真是太方便了。可惜楚闲你,身为地方检察官的令尊大人,就不方便代表你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