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童和朱重
托尔边·埃格纳
第一章
幸福的日子
从前有一个孩子，他的名字叫任思。他嘴里长了两排牙齿，像我们大家一样。不过他有一颗牙齿被打了一个洞，洞里面住着两个小人儿，一个叫朱童，另一个叫朱重。这两个名字听起来很像一个人。他们的身体小得有点出奇，你只能用一个特别大的放大镜才能看见他们。
朱童长着黑头发，朱重长着红头发。他们靠吃甜东西过日子，而任思嘴里的甜东西可多啦！他俩经常唱歌，生活得很愉快。他们只要不睡觉，不吃东西，就在牙齿里面敲敲打打，把他们住的房子收拾得又宽敞，又舒服。
有一天，朱重觉得他们的活儿已经干得不少了，就说：“喂！朱童，我们成天敲敲打打、打打敲敲的，我们的房子现在已经够大的了。”
朱童不同意，说：“我们还得把房子弄得再大一点。你要知道，我们天天在吃饼干和糖果，我们的身体长得一天比一天粗，朱重老朋友，我们不能停下来，我们要把房子搞得再大些。”
“好吧，咱们就接着干吧！”
但是没有多久，朱重又停下来了。他从窗口向外瞧。当他看到那么多的白牙齿，忽然对朱童说：“我有一个想法。”
“什么想法？”朱童问。
“我想——我们能不能在旁边的那颗牙齿里再建一座高房子？我想我们住在那里要比现在住在这个黑洞里痛快得多。”
“我的朋友，你得用脑子好好想一想，我们现在住在这里已经够舒服够安静的了。想想看，如果搬到一座高房子里，要是那根可怕的牙刷来了……”朱童说。
朱重大声笑了起来：“哈——哈——哈……这你不用担心！任思从来不刷他的牙齿。”
“朱重！你净瞎说？”朱童说，“我记得他刷过一次牙齿呀！”
“对了，他刷过一次，那是好几个星期以前的事。啊，咱们还是待在这块老地方好。在这里我们就会忘记那根牙刷的事。”
“噢！如果你不怕，你可以随便到什么地方去建你的新房子，”朱童说，“我可不搬家，我要在这里住下去。”
朱重在窗子旁边站了好一会儿，他迷迷糊糊地望着旁边那颗白牙齿。“那儿就是我想要去住的地方，”他说，“那里要比这儿舒服得多。想想看，朱童，当我们的人口多了起来、在每颗牙齿里都建起一座房子的时候，我就可以像国王一样，坐在宫殿里观赏整个的城市。”
“是啊，我们的人口将会增长得很快，这是没有问题的，但是这要看我们是不是能够得到足够的甜东西吃。”
“啊，废话，”朱重说，“我们吃的甜东西那么多，我们的肚子都快胀破了。”
“对，可是，能天天这样吗？”朱童说，“我记得有一阵子，这孩子只吃胡萝卜和麦麸面包，那时候，我快要饿死了。”
“朱童，你为什么总是讲些不高兴的事，老是讲胡萝卜和麦麸面包什么的……吓，瞧！吃的东西来了！”
“我想，这是粗面粉做的面包吧！”
“不，朱童，这是甜面包，上面盖了满满一层糖，好哇！好哇！”
“好哇！好哇！好哇！唱吧！
我们的日子过得真痛快，
在任思的牙齿之间荡来荡去，
那里好吃的东西真不少，
有太妃糖和苹果可以吃饱，
也有甘草糖和口香糖，
还有各色硬糖红、蓝、黄，
葡萄干、面包也甜得够呛！
特拉，拉，拉，
特拉，拉，拉。”
第二章
两天以后
朱重和朱童的日子过得痛快极了。不过牙齿是长在任思的嘴里，任思可难受哪。像朱重和朱童这样的小人儿可以毁掉人的牙齿，叫人疼得受不了，凡是有牙痛病的人都知道，这是最糟糕的事。
两天以后，朱重在旁边一颗牙齿里为自己建了一所新房子。他舒舒服服地坐在阳台上，朱童还是在那个老房子里不停地敲敲打打。
“喂，朱童，你在干什么呀？”
“你听不见我在干活吗？”
“什么活？”
“我在打一个洞，把咱俩的房子连起来。”
“你想得太好啦！”朱重说。
“你现在过得怎样？”
“过得非常愉快！我正坐在这儿欣赏风景……我看见了一大串白色的山峰！我很高兴我搬进了这座新房子。”
“喂！我好像听到叫苦的声音？”朱童说。
“嘘！我们好好地听一听吧，”朱重说。
“哎哟！我的牙齿真痛呀！”
“啊，是任思在叫苦，”朱重说，“你听到他在叫些什么吗？”
“他说，哎哟，我的牙齿真痛呀！”朱童学任思的腔调开玩笑，接着，他俩就哈哈大笑，朱重笑得最起劲。
“任思真是一个爱哭的孩子。”
“我想逗逗他，”朱童得意地说，“我在一个最容易感到疼痛的地方敲它几下。听！”于是，他跑到一个最深的地方敲起来。
“哎哟，哎哟，哎哎哟！”
“你听到什么吗？”他问。
“他说哎哟，哎哟，哎哎哟！”朱重说，接着他们又大笑起来，一直笑到肚皮发痛。
“再敲它一次，”朱重说。朱童又敲了一次。
“哎哟，我的牙齿真痛呀！”
“哈——哈——哈！”这两个小人儿都一齐大笑起来。
“任思，你必须记住要刷你的牙齿！”
“这是谁在说话？”朱童害怕地问。
“是任思的妈妈，”朱重说。
“她说些什么？”
“她说，你必须记住要刷你的牙齿。”
“哎呀，朱重，这可不得了，如果他真的用了那根可怕的牙刷，我们怎么办？”
“我们劝他不要用，”朱重说，“我们向他大吼一声，他不能照他妈妈说的话办。我们一起大吼。一、二、三！”
“任思，不要照你妈妈说的话办！”
“不要照你妈妈说的话办！”
“他不听咱们的！”朱重叫起来，“啊！我听到他在往牙缸里灌水。那根讨厌的牙刷也来了！救命，朱童，救命！”
“快逃吧！”朱童大声喊，“快跳进我的房子里来。我这里比你那里安全！”
朱重从他的屋子里跳下来，同朱童一道爬进屋去。当他的一只脚刚刚踏进屋子的时候，牙刷已经跑过来了。水和牙膏泡向这两个小人儿冲过来。“乖乖！好险！我差一点被这讨厌的牙膏泡闷死了！”朱童说，一边咳嗽，一边吐水。
“瞧这泡沫多大呀！”朱重说。“乖乖！”
“谢天谢地，总算停了，”朱童说。
“你想，我们还能跑出去吗？”朱重说。
“当心，当心！”朱童说着，轻轻地把门开了一个缝。
朱重偷偷向外瞧。
“啊，真可怕！”他叫出声来。
“什么？”
“什么都完了。什么吃的也没有。连半点渣渣儿也没有剩下！”
“我们最爱的那些甜东西，
现在没有留下一点儿踪迹，
因为牙刷在不幸的一天来到，
把一切东西都清扫得干干净净。
一丁点儿太妃糖也没有剩下，
半点儿黄油——也见不到它。
带糖的点心一点儿也没有，
我们的午餐现在全没影儿啦！”
第三章
在牙医诊所
任思刷牙以后，牙痛马上减轻了一些。不过牙痛并没有好，因为蛀虫洞还在。这天早晨朱重和朱童又开始敲击起来。
这时任思的妈妈决定带他去见牙医生。
“你为什么这样不高兴？”
“因为我饿了，”朱童回答说。
“别着急，很快就会有吃的东西来了，”朱重说。
“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