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楼看着火莲扑腾的水花,有些啼笑皆非,伸手将他揪起来,像拎起一只落水的猫。
“站好,这水演不死你。”
正说着,那小卒子乱晃的手打掉了他另一只手里的酒瓶。
酒瓶咕嘟嘟就沉入了水中。
酒中下了紫麝香药粉的酒,也随即被池中的水填充满溢而出。
落汤鸡少年这时候一脸窘态,似乎现在才发现者池子里的水根本就浅得很。她看着他,格外仔细地想要将他看清楚,但他那面具却怎么也看不清。
“属下小时候被人按在水里差点死掉,所以……所以一时之间……”
她在尽量编织谎言,胆怯的目光似是胆怯地避开他的视线,其实视线却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身体依旧没在水中,被湿漉漉的黑发覆盖,但若是拨开那些发丝,除去那些纹耀是不是就能辨别出他的样子?
“你若是个姑娘,本座都怀疑你图谋不轨了呢。”重楼话里带着淡淡的嘲讽,“还是说你这小家伙也想引诱本座?”
“属下不敢。”
如果这个人就是帝鸳洵……
这个假设一出,唐千夙心脏砰砰直跳。
帝鸳洵顺着她的复仇计划,为她开辟了一条最近的复仇之路。她的一切似乎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哪怕到最后他的死与她的继位,似乎他都安排得妥妥当当。
那么有没有可能……就连重楼这个人的出现都是他计划之中的。
那么他是重楼?
这个假设让她内心几乎疯狂。
只是,帝鸳洵这样的天神如何能成为魔?坠仙?
坠仙是自己放弃了自己的仙骨,成为了天界的黑暗之神,与魔人一样都要被天界诛杀。但坠仙即使为魔,身上必然有一根被污染的仙骨,是不能成为真正的魔人的……
“那为何这么看着本座?今日的卒子是想哭了吗?”
这孩子的眼睛里充满了血丝,眼神晃动着一股泫然欲泣的表情。
“属下没有哭……”
“那还不快走?”
“是,是……”
唐千夙立刻爬出了水池。
不过就是一块玉佩,为什么她无法坚信这不过是重楼捡到的东西,非要猜想那个人还活着。
只是,思绪一直都倔强地往这个方面想拉都拉不回来。
听说,重楼杀了上上一任掌门之后,帝鸳洵接管了掌门之位。
听说,重楼玉帝鸳洵交过手,两人旗鼓相当。
听说,帝鸳洵与重楼最后一场战斗极为激烈,两人都受了伤,但最后帝鸳洵为了救唐千夙被燕纱凌刺了一剑,最后被重楼打下山崖。
一切都是听说,只有最后重楼将他们打下山崖的那一刻,才是唯一一次见到重楼与帝鸳洵同时出现。
而那个时候,所有人的焦点都在帝鸳洵身上,有谁注意过重楼是真还是假?
没人见过真正的重楼。
而唐千夙第一次见到重楼是在地火之心,那时候帝鸳洵的出现也与重楼擦肩而过。
她因为帝鸳洵心情格外低落的时候,在九重门后山的文亭阁总是会遇到魔君重楼真的只是巧合?
上次他说凤绯夜能推到海棠,他还不能推到许愿树……
想着这些忽而觉得眼球滚烫,并不是她想要哭,而是泪腺因为某种刺激自发地想要流泪。
帝鸳洵,如果是你,你为何要坐到这地步?
赎罪吗?
你也知道你罪孽深重,所以以帝鸳洵的身份助她登上了掌门之位,又想以重楼的身份让她来灭了最大的魔人?
是想要彻底让她摆脱麒麟鬼的身份吗?
他想要背负她的罪名,让她成为“神明”?
魔人不能修仙又如何?只要掩过别人的耳目,魔亦是神,神亦是魔。
只是,如果他是帝鸳洵,他又如何成为一个满身魔纹的魇的?
唐千夙踏出了重楼的寝宫,银骨还在外头守候,不过他身边多了一个人。
与其说他身边多了一个人,不如说是他的上空悬浮着一个人,坐在倒立撑开的红色雨伞边缘,红色的裙子在披散在雨伞旁,随风飘逸。
逆空。
这个能读取人记忆的魔人。
少年火莲对银骨行礼,并抬头看向了逆空,眼神相对,她微微慌乱了别开了视线。
要是被读取记忆那就麻烦了。
少年火莲似乎有些忐忑地离去。
这人本来就面生,浑身湿漉漉的也很奇怪,但更让逆空感兴趣的,是他眼底那一丝慌乱。
或许对于别人而言,这点小慌乱不足为奇,但她是一个记忆入侵者,对人的心理在脸上呈现的表情特别敏感,所以她觉得,那小子有问题。
“银骨,那孩子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