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的……”他将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小心翼翼又轻轻的说:“我没有那么急色的,我只是想要你多关注我一些,多多关心我一些……”
“我想知道你心里是爱我的,是关怀我的,是在乎我的。”
“在你这么忙的时候还一直耽误你,跟你耍脾气,我也有错。”
“那我们和好吧,好不好?”
他声音非常低沉,语调又放缓和了些,整个人非常踏实的、平静的、像是泄了气一般,都鼓起了勇气这么跟她谈,谌容心中也颇为动容。
被他紧抱着点了点头:“好。”
怕他心里不安,她又给了承诺:“今晚我批完奏折就去你那儿。”
这意思就是让他等着。
夏侯渊自然欣喜不已。
可这深宫里的套路,他从小就见了不少。
拿他父皇来说,一般嫔妃们想要争宠,都会提着自己做的点心、参汤、或者是消暑一类的,能送到人心坎儿里的东西,去御书房争夺他父亲的宠爱。
可他母妃看似柔弱,实则比较强势。
在很小的时候就见父亲栽了很多坑。
但凡他父亲收了嫔妃们送的这些东西,还吃了喝了,晚上就别想进他母妃的寝殿。
打那以后,他父亲就对其他嫔妃一碗水端平,但凡给他送东西,都一句话将她们打发了——
“等朕不忙的时候,就去你那儿。”
这句话有着神效。
嫔妃们大多听了这句话,片刻都不再停留,连腻腻歪歪想要套近乎,再在御书房磨叽磨叽的心思都没有了。
当即转身,迅速回到自己宫中,开始各种细密周全的准备,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试图笼住帝王心。
奈何她们都被父皇放了鸽子。
他记得最高纪录的一晚,着实有意思。
同时有五位嫔妃被爽约后,不约而同的在他父皇必经的宫道上等着,那宫道离御花园不远,树林阴翳,遮挡着众嫔妃们,互相看不见对方。
可等到各施才能的时候,就有趣了。
这边儿昆曲的嗓子刚亮出来。
那边儿琵琶声就响起来了。
悠远意境的古琴声更顺着另一边的林荫道传过来。
拿着快板儿的嫔妃,刚打了两下,就觉得不太对劲儿,拧眉往出走。
正巧碰上了提着舞裙出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的娘娘……
众嫔妃们在这种诡异的情况下不期而遇。
谁看谁都没有好脸色。
最搞笑的是还把对方都当成了截胡的情敌。
互相讥讽的冷嘲刺了几句后,谁都不肯吃亏,咽下这口气,没一会儿功夫就打作一团。
尖锐的护甲个顶个的不客气,抓得司制署做的上好的精品刺绣,都被挠花了。
最后还是他母妃赴父皇的约,要去父皇专门为了十五在熹延宫搭的高台赏月,半路碰上了这伙嫔妃们,她们要齐齐跪下,给他母妃请安,这才止了这场闹剧。
与此同时,心里边儿也都瞬间明白——他们这是被皇上给耍了。
一个个脸红鼻子青,面色极为阴郁,就差把“皇上是个渣男”六个字给写脸上了!
他当时闲着没事儿干,练完武以后就坐在宫檐上吹风赏景,没想到会把这一幕尽收眼底,一时间,笑得不行。
如今再听到谌容这番话,深知自己被渣的可能相当大。
于是赶忙在她要赶他走之前,自告奋勇道:“容容,你批了这么半天的奏折,手也累了吧,纵使是手指捏着不算僵,但手腕儿一直高悬着也得累了!”
“你现在年轻还好,休息一会儿就能缓过来,而且症状不明显。等以后再大了,那就成病根儿了。所以,从现在起,你就得注意自己的身体,时刻保持着合理休息。”
夏侯渊这么说着,已然非常自然的把她从龙椅上扶了起来。
“你要是信得过我,就全都交给我。”
谌容诧异:“你要帮我批奏折?”
夏侯渊怕她误会,忙道:“我可没有想要参与大胤政事的意思,主要是看你太累了,不忍心。”
谌容倒是不担心这个。
大胤真正重要的问题,从来不会以奏折的方式呈现。
那些军事机密,皇家秘辛,艰难险阻的政治要事……都会面对面的来紫宸殿内殿和她谈。
谈后,若信息有用,便单写一讨论后的小册子,放在密室。
既然他这么想要帮她,恰好她这会儿手也酸得厉害,那便成全他吧。
“没关系,我相信你。”
谌容当真坐在椅子上,还让人上了碗她最喜欢喝的八宝茶。
夏侯渊挑挑眉,对她这种放心的姿态格外满意。
他坐下来,见手边就是他之前送给她的“朕已阅”印章,嘴角的弧度又上升了一点。
捏着印章的龙头,勾唇,抬头问她:“怎么样,这个好不好用?”
“嗯,确实不错。”
谌容坐在椅子上,转了转脖子,回答他时,倒是十分悠闲,甚至根本不看他到底批了什么奏折,又是怎么批的。
对她这份信任,夏侯渊打心眼儿里觉得惊喜。
与此同时,他也不能罔顾她这份信任,即使她不说,他还是要主动交代的。
于是看着眼前的奏折,念出了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