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生转头惊讶的看了他一眼,平八郎有些别别扭扭道:“要是你打算回来,我不会说这些的。但你在家里带着一群老小讨生活的话……这也是我的私心,你可不能因为松平家势大就忘了少主的恩德!”
红发少年拍了拍他的胳膊:“你放心!哪怕我再不识好歹也弄得清这里的关联,轻而易举就背弃曾经的主人,这样的行为是无道。只要少主在一天,我旋涡忍族就绝对不会改投门户。”
“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家主和少主这段时间……嗐!”他自知失言,立刻转了个话题:“你今天怎么会跑来这里玩儿?”
弥生又指了指柱间:“兄长带我来见见世面。南贺森林是千手一族的传统领地,这不正好是新年嘛,我来串串亲戚。怎么,你也听说这里的名气了?崎馆城不比这种乡下地方有趣得多!”
平八郎笑起来:“我已经开始帮少主办事了,这一次来也是为了几个忍者家族,你们旋涡不接任务真是可惜,不然这份钱好歹还能落在熟人手里。”弥生也不在意他话里的揶揄之意,仰靠在椅子上拢起袖子,两只眼睛盯着头上的灯笼直看,果然,平八郎没憋多长时间就忍不住了。
“你对这些忍者熟,能跟我透个底吗?关白大人的身体……你懂的,上了年纪嘛,我们需要找个人从侍奉他的医者嘴里套点东西出来,听说宇智波有一手,你觉着呢?”他拽着弥生的袖子,小臂微微有些颤抖。弥生感觉到了他刻意隐藏起来的紧张,轻轻拍了拍他小声道:“你是不是身上带了什么东西怕被人盯上?别抖了,再抖就遮掩不住了!”
少年一激灵嘴里就吐了实话:“关原的地图!”说完平八郎吓得连嘴唇都白了,弥生当机立断灌了他一杯酒水大声笑起来:“你可真是量浅,两年不见喝杯酒脸都白了!”平八郎被他拍了几下背心,这才缓过来:“被你吓死了!”
“放心!我会为你保密!我妹子成了家主名义上的养女,为着她也不敢把这事说出去。宇智波不错,这事儿能交给他们。哥?”他伸手捅了捅柱间,坐在一旁状似发呆的少年这才转过脸:“什么?我正看得入迷呢,怎么了?”
弥生背对着平八郎冲他挤了挤眼睛:“我曾经侍奉过的真田家有个任务交在斑哥哥那里了,你去打声招呼别让族里的小子抢喽。”
且不说有谁能从宇智波斑手底下抢走任务,柱间是活腻了想被佛间打死才会打这种招呼,弥生此举无非是为了做给真田家一个姿势——我还是很念旧情的,以及千手和宇智波两族私下关系紧密。这也算是为将来两族和解埋下伏笔。
柱间当然明白弟弟的意思,他立刻板着脸冲平八郎点点头,一副木讷可靠的样子,待少年惴惴不安的离开这里才乱没形象的靠在桌子上捏干果吃,边吃边同弥生念叨:“这个松子和榛子吃起来还蛮不错的,咱们回去也弄点自己炒一炒,后山那片林子里多的数不清!”
两人正在商量是榛子好吃还是松子好吃,舞台凸出来的带状长廊上突然蒙上冷光,圆桌上挂着的小灯笼“噗”的一下熄灭——这手千本玩的真溜,也就宇智波能这么干。
凄清的灯光洒在舞台上,白色碎纸片纷纷扬扬从顶棚落下,仿佛撒向人间的白雪,一位撑着竹枝伞身着白色素纱的少女散着黑发踩着一尺高的高下駄缓缓行来。“她”并没有表演传统的“外八文字”而是直直走入凄冷灯光下的雪夜,纤细的手从伞下探出,雪片滑过手腕簌簌落在地面,那手白到仿佛能看见青色血管。
兄弟俩惊诧的互相看了一眼——这个“少女”特么的居然是斑!也不知道他那头炸毛被怎么收拾了一顿,此时正顺滑的披在身后,伞下的阴影恰好遮住鼻子以上的脸庞,只留下了线条柔和的下巴和淡色薄唇。
隔壁桌上的中年武士满目嘉许,甚至伸手轻轻拍了两下表示赞赏。
柱间只觉得满怀的卧槽无处倾诉,斑这把玩儿的也太大了!
那素服少女在雪中踟蹰,忽然似有狂风来袭,薄绢敷出的竹伞被风吹得无法掌控。“她”赤足穿着高下駄,划出金鱼一样优美的步子慢慢走向舞台中央,意兴阑珊的将竹伞从肩头甩下来,兜住一伞如水月光。纤细的身影随着不知从何处徐徐吹来的微风起舞,带着欲说还休的狂乱与悲苦;长长的振袖挽起凄清的月光与寒冷的雪片,那些坐在舞台附近的人无端觉得凛冬之风迎面而来。忽的,少女从高下駄上坠落,赤脚在雪地中奔跑,暴风雪随着她的舞步遍布整个舞台,“她”所到之处皆是一片惊叹。最后,似乎跑累了,“她”像是被撕碎了翅膀的蝴蝶,终于臣服在命运一般的风雪中,整个人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折叠着蜷缩在舞台上。
灯光重新亮起来,四周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