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顾临棠殷勤的端着药碗来看康宁夫人。
康宁夫人瞥了一眼他手里的东西都要吓到了,“你这拿的什么玩意?”
顾临棠道,“我昨天问了徐嬷嬷,听说娘最近总是失眠多汗。所以我去找太医院,给开了个滋补的药膳,听说很有用的。就算是身体没事喝了也有好处。”
康宁夫人又惊又喜,儿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懂事了?居然还主动关心她?
顾临棠把药碗拿出来,瓷白的茶盅里乘着软软糯糯的红糖色羹汤,上头点缀了两片薄荷,“药太难喝了,做成药膳还好吃一点。”
康宁夫人看着那碗,高兴过后又警惕起来,“你说实话,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顾临棠想到白宝宝说的话,疑神疑鬼也是那什么更年期的症状。他愈发诚恳的道,“怎么会,我只是觉得娘很辛苦,想关心关心娘而已。”
康宁夫人嗤笑他,“呵,我这样好好的呆着,又不干什么,哪里辛苦了啊。”
“娘为了帮我安排聘礼,已经忙碌两天了,怎么能不辛苦。干活是累,可久坐不动的看账也累啊。除了最近这些事,娘平时也还有许多大大小小的府里的事情要忙,娘当然很辛苦了。”
虽然怀疑儿子的动机,可康宁夫人还是被他给说高兴了,她压不住的嘴角往上弯,笑着道,“你今天嘴这么好,抹了蜜一样甜,娘听着就是觉得你是有阴谋。”
顾临棠故作嬉皮笑脸,“我能有什么阴谋啊?”
康宁夫人也只能往白宝宝身上想了,“你就说吧,是不是又因为白宝宝有什么事了,是不是她在外面惹了什么麻烦,你怕我生气所以来打个提前量?难道是她养面首的那个事?”
“娘你把我当什么人了,那事我还没找到证据呢,等我找到了自然会来告诉娘的。再说了,我怎么可能忽悠你呢,我都是真心实意的。这是完全两回事啊。”顾临棠把药膳放在康宁夫人手边,诚恳的简直夸张,“娘,现在两边战事平息了,我应该是能在家里多呆一些时候。往后我天天过来陪你。”
这一招也是白宝宝教的,卖萌不怕夸张,越夸张越孩子气就效果越好。
顾临棠做的很生疏,不过他越是生疏,康宁夫人就越是感动的眼角湿润了。她与镇国公感情虽好,可是镇国公年纪一把了还总是忙忙碌碌的,平日里又能陪她多少呢。儿子也长大了,又多年在外奔波,她都习惯了自己一个人。哪想到儿子忽然回来她身边,还这样说……
康宁夫人低头吃了一口药膳,味道微甜微苦不太爽口,莫非是他自己烧的?虽说君子远庖厨,但这是儿子对于娘的一番心意。
康宁夫人动容极了,但嘴里逞强道,“就算你献殷勤,白宝宝的事我该严厉还是严厉,事关镇国公府的声誉,我是不会放水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顾临棠笑,“我什么时候让娘放水了,娘你盯的越严越好,省着她总想玩。”
康宁夫人吃着药膳,依旧琢磨儿子的漏洞,“你是怎么想到做这些的?”
她就不信顾临棠是昨晚睡着睡着忽然就开窍的,肯定还是有人说了什么。
顾临棠道,“我昨天去见了白宝宝……”
康宁夫人立刻眯起精明的眸子,就听顾临棠继续说着,“我听她说了,她最近被逼着,跟白老夫人学什么管家啊算账啊,还说怎么都学不会。我就好奇的看看那是什么东西,结果看两眼头都疼了,太复杂了。
我以前从没想到,管理一个后宅会如此琐碎纷乱。然后我就立刻想到了娘,那样难的事,娘已经做了二十几年了,而且还不出错。娘你也太厉害了。”
康宁夫人被夸得得意,“持家管家是任何一个姑娘都得会的,别说咱们镇国公府了,就是寻常人家也得算计着过日子。这事儿她必须得学,没人帮的了她。”
她虽然是又在说白宝宝的不好,不过态度很平和,提点意思居多,这样的变化顾临棠也能感觉得到。
康宁夫人这会儿还没想到,白宝宝当初还要管着黑风寨那么大个地方呢,手下几千人,算账杂事更不老少。就算有邹晓山忙活,可她也懂许多,怎么能学不会管家呢。
随后顾临棠又陪着康宁夫人聊了一会儿,等康宁夫人吃完了药膳才走。他们母子俩后面的话就没再提及白宝宝了,顾临棠谨记白宝宝的话,思想渗透要讲究循序渐进,提的太猛了怕会起反作用。
接连几日顾临棠都殷勤看望,白宝宝这个话疗加用药的方法确实有用,康宁夫人心情好了,对着谁都和颜悦色。
几日下来镇国公都察觉到了,甚至找了机会背地里问顾临棠,他夫人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这心情好的太怪异了!
这种安然一直持续到送聘礼那天早上。
几日的顺利让顾临棠提前松了口气,只要这聘礼送出去,他就算把事儿搞定了,谁也别想再反悔。
结果临出门之前康宁夫人把他叫过去叮嘱了几句,然后追问了一嘴结香和白宝宝的那事如何了。
顾临棠怀疑他娘早就不在意了,这个时候问很可能是故意吓唬他的。就说,结香其实有妻子,而且还在天上人间做管事,那些都是误会。
康宁夫人没有追问更多,就叫顾临棠出去了。没想到养面首的事儿大张旗鼓的开头,然后如此潦草的结尾。精明的康宁夫人就这么简单的被糊弄过去了……
顾临棠猜测,这应该都得意于他娘的美好的心情。他娘心情不好了,就什么事都是事。他娘心情好了,就什么事都不是事。
那边顾临棠出去后,康宁夫人就和身边的嬷嬷聊起来,“你觉得少爷说的是真的么?”
嬷嬷笑道,“少爷这样孝顺,肯定是不会骗夫人的。”
康宁夫人也轻笑起来,她这儿子最近可变得油嘴滑舌呢,“算了,就当是真的吧。”
嬷嬷瞧着康宁夫人依旧是红光满面的,便知道夫人没有计较,“最近夫人最近气色好多了,胃口也跟着好了。”
“是么。”康宁夫人摸摸脸,“可能是药膳好用吧。”
嬷嬷道,“那也是因为少爷一片孝心。夫人不用担心望仙公主了,少爷无论何时都是把夫人放在心上的。而且看起来望仙公主也是把夫人放心上的,想必公主以后定会孝顺夫人。”
康宁夫人轻哼一声,“我知道他就是故意在我面前提白宝宝的。”
不过,现在的康宁夫人觉得那个女土匪也不是很一无是处么。
就冲着她能怂动的儿子这样做,可见她的心里是有大格局的,不是那种只会计较作对的人。兴许白宝宝当了主母以后不会做的太差。康宁夫人已经没有之前那般抵触白宝宝了,越来越觉得这人有点意思。
嬷嬷能理解康宁夫人的想法,做父母的都喜欢儿女的在乎,即便那是别人劝的也好。
……
顾临棠去白府送了聘礼,两百个小厮浩浩荡荡的护送着七十二抬系着大红绸的红衫木箱子招摇过市。康宁夫人可是礼数周到的人,还特意请了个京城有名的媒婆跟着一起。
镇国公府送去白府的聘礼队伍洋洋洒洒从街的这头绵延到那头。敲锣打鼓放鞭炮的一个都不少,在京城可轰动了一下。
现在全京的人可都知道了望仙公主的婚期。
古人婚嫁讲究三书六礼,三书就是保障婚姻的文书。也就是聘书、礼书、迎书。都由顾临棠带着一起拿来。
六礼的前两项纳采和问名省了,因为他们算是“自由恋爱”。纳吉这一项是男女方交换庚帖后置于神前或祖先案上请示吉凶,以肯定双方年庚八字没有相冲相克。
这事顾临棠去了军营以后,就回信叫镇国公替他换过了庚帖。现在顾临棠去送聘礼又叫纳征,民间俗称过大礼。
在白府,顾临棠将礼单交给白桦闻,白桦闻又交给了白老夫人。最后白桦闻对顾临棠叮嘱几句后,顾临棠带着人离开。
他出了白府以后就叫小厮自己回去,他在街边等了一会儿,果然见到白宝宝从后门溜出来了。
白宝宝挪过来笑容满面的道,“今天穿的很人模狗样呀~”
“就你会说话。”顾临棠拉着她走,“最近白贝贝怎么都没跟来?”
白宝宝道,“他现在忙着和小孩玩,连萧意都不去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