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阳高照,碧浪堆沙,白鹭洲终于出现在学子们的视野中,仿佛一颗美丽的珍珠,凌波揽照,沐光生辉,随着滔滔江水载浮载沉。
渡船放慢速度,驶入环绕江岸的芦苇荡。
正值盛夏,芦苇长得又高又密,翠绿欲滴,在江风中伸出摇摇摆摆的手臂,从船舷两侧纷纷擦过。
支狩真举目望去,一只只白鹭在芦苇丛中若隐若现,逐波嬉戏,时而扑打着翅膀一飞冲天,落回沙洲上时,赫然化作了一个个白鹭童子,唇红齿白,发扎总角,洁白浓密的羽毛化作白鹭书院的制式长袍,望之与常人无异,唯独光着脚丫,黄色的爪趾灵捷走动,仍显出一丝妖化的痕迹。
“他们是我们书院的白鹭卫,总计千数,主要负责这片沙洲的守备、巡视、执纪、引导等各项勤务。你们以后遇到什么麻烦,随时可向白鹭卫求助。”一位风仪温雅的男教席向学子们介绍道,十多个白鹭童子主动飞近渡船,护卫在两侧,一双双乌溜溜的眼珠子好奇地打量着学子。
一个平民学子犹豫了一会儿,怯生生地问道:“敢问先生,他们是——妖吗?”
“嘿嘿,岂止他们是妖?整片白鹭沙洲都是一头上古大妖白鹭的尸首所化!”谢玄嘴快,不等教席答话,凑到这个学子跟前,绘声绘色地伸手比划道,“每到深更半夜,白鹭大妖的鬼魂就跑出来游荡,东转转,西转转,瞧见你这种长得乌漆麻黑的,直接一口吃掉,第二天再拉出来,就成了一个白白嫩嫩的白鹭童子……”
“谢玄,休得乱耍嘴皮子!”教席又好气又好笑,道:“不过白鹭沙洲确实为上古鹭妖遗骸所化,尸体内蕴的妖元也不晓得是什么缘故,一直凝而不散。生活在这一带水域的白鹭感染了妖气,渐渐通了灵智,蜕变成妖,这也是白鹭沙洲得名的由来。”
“我晓得,这是白鹭书院十大神秘诡事之首——不散的妖魂!”王凉米从袖子里摸出一卷古色斑斓的兽皮册,忙不迭地展开,兴冲冲念道,“据不记名的可靠人士透露,上古时,有一化形白鹭大妖爱上人族少女,少女向鹭妖借取内丹,言明次日归还,谁料少女并未践约,失去了内丹的鹭妖苦候七日,妖元崩溃而亡,尸骸化作白鹭沙洲,一股浓烈可怖的怨气就此逗留不散……此传又有十六个略有差异的版本:其一,鹭妖、少女、美少年之三角情孽版。其二,鹭妖、少女、少女义父之跨越人伦版。其三……”
“王家女郎,这些不过是市井谣传的说书段子,哪里会是真的?”教席眼看着王凉米美目闪亮,越说越兴奋,赶紧截住话头,对众人道:“这些白鹭童子受朝堂教化多年,懂人情明律法,看护书院忠心耿耿,和那些不开化的吃人妖物可不一样,你们无需担忧。”
渡船靠了岸,码头周围关卡重重,诸多白鹭童子层层把守,一一验明众学子正身,查完各种文书,方才放行。
沿着铺满沙砾、贝壳和鸟粪的路,众人跟着郭灵应往前行去。四周林木葱茏,鸟语花香,奇岩怪石林立,长亭高台错落,清溪甘泉棋布,一些平民学子看久了,竟觉得头晕眼花,仿佛四面八方的景物在不停地移形换位。
“这一带设有大、小阵法三十六座,由书院的郭山长亲手布置,恰成天罡之数,环护白鹭书院。即便是合道高手陷入其中,一时半会也很难闯出来。”教席似笑非笑地道,“这么多年来,总有些学子喜欢半夜里偷偷跑出书院,去外面喝酒胡混,可惜最后都栽在这些阵法里,进出不得,惨遭各种重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