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遭日军蹂躏的阵地上空，扭曲翻滚着浓黑色的烟云。北方三月寒冷的空气，被战火熏烤得令人窒息的灼热。沿着蜿蜒的战壕走出，映入李峰眼帘的，是满地的子弹壳，还有被鲜血染得猩红的泥泞，那简直就如同地狱一样，死者交叠，到处都是人体组织，那汇成小溪的血水。有日本人的，也有中国士兵的尸体。
日军炮火已经停息，但云层下两架机翼上涂着猩红色膏药的日军88式侦察轰炸机仍然在空中不停盘旋，就像是绿头苍蝇一样令人讨厌。
88式侦察轰炸机，是一种双翼机。虽然双翼机飞行速度慢、飞行高度低，但也有它的优点，就是滞空时间较长，可以长时间在战场上空盘旋，给地面炮兵提供目标，也能随时向地面投弹轰炸，配合步兵进攻。
其中一架88式侦察轰炸机发现从工事里冒出的中国军队，这架飞机猛然向地面扎下来，带着“呜呜呜”的怪啸声，机翼下和机身上闪烁着火光，“哒哒哒”一长串7.7毫米航空机枪子弹带着摩擦空气的尖利啸叫，从空中泼水一样撒落。金属钢雨阵阵落地，打得地面中国军队的阵地被搅动得开了锅，尘土犹如沸水般纷纷飞起。
“旅座！小心！”两名士兵连忙按倒赵登禹。
狂暴的子弹从战壕上空射入，飞溅起一阵血雨腥风。
等到日军飞机拉起，二十九路军阵地上又不知道已经有多少勇士中弹牺牲。
“狗日的！有本事给老子下来啊！”从泥土中钻出的赵登禹“呸”了一口唾沫，冲着拉起远去的日军飞机大骂。
日军的飞机并没有远去，只是盘旋一圈，又意犹未尽的调转机头，再一次向守军阵地上空狠狠扑来，航空机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地面阵地。
飞机带着“呜——”长声怪啸，从阵地上空掠过，又是连串的机枪子弹下雨一样扫射而来，打得那些刚刚冒出头的中国士兵血肉横飞，战壕边缘泥土碎石四处喷溅，空气中腾起阵阵刺鼻的血腥味。
日军飞机扫射一番，又投下一枚炸弹。
紧接着，这架飞机得意洋洋拉起，像是表现自己的威力一样，摇晃几下机翼，再次向远方空中飞去。等到飞机几近消失在远方云层边缘时，又一次转了个圈，盘旋着返回，准备再度对地面发起攻击。
“机枪！给我机枪！让我打下这狗日的！”李峰瞪着血红的眼睛大吼道。
跟在李峰后面出来的王长海大喊道：“给他一挺机枪！”
听到团长命令，一名士兵递上一挺捷克轻机枪。
李峰接过轻机枪，“哗啦”拉动一下枪栓，便手脚麻利的奔到一堆沙袋跟前。他在沙袋上架起机枪，枪口对准天空。
这时候日军飞机正迎面向李峰所在的方向飞机。在准星中，天空中那个小黑点越来越大，机翼上猩红色的膏药变得清晰可见。就在此时，日军飞行员开火射击，航空机枪子弹不断射入战壕中，尖锐的弹丸翻滚着撕裂开人体组织的闷响中，血肉横飞。那些正在奔跑的战士们不断有人中弹牺牲。
日军飞机越来越近，等到肉眼几乎可以看到日军飞行员狰狞的笑脸时，李峰口里大骂一声：“小鬼子！去死吧！”同时他的手指猛然一勾扳机，“哒哒哒”zb26捷克式轻机枪发出清脆的嘶鸣声，满满一弹匣20发子弹，被李峰在短短两秒多的时间之内，就全部被泼洒出去。枪口吐出一条猩红色的火舌，直扑天空。
这时候日军飞行员发现有机枪向自己射击，88式侦察轰炸机微微转了个方向，航空机枪吐出几条恶毒的火舌，子弹向李峰的方向泼洒而来。
也就在日本人射出子弹的同时，李峰射来的子弹已经在日军飞机上凿开几个破洞，数颗子弹击中发动机，这架日军飞机当即冒出滚滚黑烟，发动机的轰鸣声变得异样，飞机的速度猛然降低下来。
日军飞行员惊出一身冷汗，连忙一拉操纵杆，受伤的飞机拉起，拖着滚滚浓烟，摇摇晃晃向远处天边逃窜而去。
“打得好！打跑了鬼子飞机！”赵登禹大声喝采。
但李峰却没有高兴得起来，他懊恼自己没有瞄得更准一点，把这架杀害中国士兵的日军飞机打下来。但说句实话，要打下一架飞机，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二十九路军几名机枪手纷纷模仿李峰，向天空中盘旋的另外一架日军飞机猛烈开火射击。虽然未能击落日军飞机，却也把日军飞行员吓了一跳，让这架88式侦察轰炸机再也不敢肆无忌惮的向地面扫射。
“鬼子已经上来了！”有人喊了声。
这时候前沿阵地上，已经同日军开始了激烈的交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