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修之人大多是自己的师父或者掌门引魂,从未见过凡人引魂的。
勖清在人间辗转数千年,每一次以历劫为由,为的是找白无忌,而如今,白无忌是谁他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白无忌,却再次,遇上了西门擎。
冷清月一把推开贝乐的门,勖清其实早就知道,也没有什么表示,倒是西门擎就不乐意了,啧啧道:“你就这么喜欢听墙根?怎么样,听得还刺激吗?”
冷清月拉着贝乐就走,贝乐匆忙要打掉他的手,可是冷清月的力道很大,边走边说:“西门擎,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你讲,你让师叔和你那个跟班不要跟着。”
贝乐回头对勖清道:“子胤啊我一会儿就回来了,你等我啊。”
勖清看着那离去的背影,只觉得事情可能比自己想象的还复杂。
花无罪靠在栏杆上,看着自家少主被一个丫头拽着出了客栈。
贝乐很是不悦,一边被冷清月扯着走一边问:“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冷清月将贝乐拽了很远,午夜的风在耳边回旋,深秋的夜很是寒凉,贝乐有着几分冷意。
终于在一个池塘边停了下来,月夜的清凉围绕在周围,冷清月的背影很凛冽,也很坚决。
他不知道冷清月这突然拉自己出来是想做什么,伸手在自己胳膊上摩擦了几下,贝乐问冷清月:“有什么事情就说吧,这大晚上的你把我带到这么隐僻的地方来会让人说闲话的。”
只见冷清月哭着跪在了贝乐面前,“砰”地一声,贝乐吓了一跳,只觉得自己的膝盖骨似乎碎了。
听着都好疼。
冷清月流着泪,语气哽咽:“西门擎,算我求求你好不好,放过师叔好不好?你看,他吃了前尘散也忘不掉你,他会死的……我们花了很长时间才让他醒过来,不想看他就这么消失啊……”
贝乐一时间懵了,不可思议地看着冷清月,伸手想要扶起冷清月,道:“你有话好好说就是了,跪我作什么?”
冷清月摇头,哭的不能自已,道:“你别说话,你听我把话说完,西门擎,你听我把话说完。”
贝乐抿着唇,看着冷清月,道:“你说。”
冷清月继续说:“之前,师叔被绝情剑所伤,开封的绝情剑杀伤力很大,我们都以为师叔能扛过去,但是我们忽略了你,师叔确实……很喜欢你。”
贝乐:“……”
“他被绝情剑所伤,被我找到的时候已经伤的很严重了,那是一种怎么样的疼痛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师叔很痛苦,我把他带回九天谷,每天看着他被疼痛一点一点吞噬,九天谷的所有人都心如刀绞,师叔是九天谷的顶梁柱,是整个九天谷的依赖,他不能死啊……”
贝乐:“……”
“你知道吗,我们让他忘了你的时候,他哭的……哭的我的心都碎了,可是没办法啊西门擎,不忘了你他就活不了,绝情剑的伤害不是你一个凡人能想象的……那种疼,得疼到什么程度呢,我也不知道……”
贝乐没有说话,静静地听着冷清月说着,原来这就是你忘了我的原因,子胤,你个傻子啊……
“西门擎,我说的你明白了吗,不要再让师叔陷入你的魔咒,你放过他好不好?”
西门擎的身体有点颤抖,但还是鼓足勇气,问:“我凭什么信你?”
冷清月说:“不信我没关系,你有时间可以问问镜灵陌邪,你有师叔给你的招灵镜,你可以问他,我说的句句属实,不然你以为师叔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只觉千言万语尽数化作了喉间的苦楚,贝乐问冷清月:“让他忘了我他就能活下去吗?”
冷清月点头:“你只要不让他想起前尘往事就不会有事,今年冬至他魂归九天谷,要回仙门了,爹爹已经想好让他闭关清修了,等个一千年,师叔就痊愈了。”
贝乐抿着唇,问:“就没有其他方法吗?”
冷清月道:“没有,除非白无忌转世骨血相换,不然,回天乏术,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贝乐抬眼看了看天空,只见九天残月依然耀眼。
从不知相思苦,从不知相思痛,这苦,这痛,从遇见你开始。
我原以为你是道门仙君,能扛过那一剑,却从不知道,那是要你命的利器。
我错了。
子胤,如果……如果我只能这样才能救你,那么,这相思苦我愿意忍受,只是,我等不到你出关的一天了。
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贝乐方才懂得,原来,他对勖清这般舍不得。
现在,他才明白,原来,等真正喜欢了,就真的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了,贝乐一直以为自己是个薄情寡义之人,一直以为就算喜欢谁也不会为谁失了本心,可是他错了,他错在了自己可笑的自以为是上,他错在,他低估了勖清对他的诱惑。
一种喜欢到极致的喜欢,就像当初说的,信仰一般的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