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南珍就出去打听消息了。先是去如意姨娘的院子里,传了罗珏的话让她好生的养着,闲话几句,又在路上巧遇了去各院送衣裳的浆洗房的几个丫头,免不了说了几句话,浆洗房整天人来人往,消息传得最是灵通。
等到一圈逛下来,时间便有些晚了,这才脚步匆匆的赶了回来。
“……夫人说是今儿个身子不舒服,不让去请安了。罗姨娘自从昨儿个回了院子,院门便关得紧紧的,又听说罗姨娘几次求见夫人,都被夫人拒绝了,哭的那个伤心,隔着院墙都能听到呢。舞姨娘没了孩子卧病在床,本就受了惊,又着了凉,今儿个竟有些起不来了。吉祥姨娘一早就去探望了舞姨娘,坐了一盏茶的功夫就出来了,出来的时候神色可不怎么好看,像是跟舞姨娘拌嘴了,奴婢悄悄地打探了下,果然有人听到舞姨娘的屋子里有争吵的声音传出,但是说了些什么却没听到。娟红姨娘一直老实本分的在院子里呆着,红萼姨娘倒是想要出来看热闹,不过腿脚还没好,没脸出来罢了,但是她院子里的丫头可是出出进进很多次呢。”
南珍口角生风,嘴皮子又利落,几句话就把各人的行踪交代的清清楚楚,丝毫不差。
日光正好,透过窗子洒进淡淡的金色,映得人心头都暖暖的。罗珏喝着茶,听着南珍的话,眼神黝黑如海,丝毫不见波动。周围的几个丫头都静静地立在那里,谁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过了好一会儿,罗珏这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看着几个丫头有些紧张的神色,浅浅的笑道:“你们什么都不用做了,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去,不管是谁来见我,都说我身体不适挡了。”
“是,奴婢们记下了。”几个丫头经过这两日的事情,现在对自家姑娘是越来越佩服了,姑娘说什么就是什么了,便是连问也不问了。
没想到罗珏预料的很准,不仅是齐夫人派人过来,便是几位姨娘也亲自过来请安,但是都被南珍挡了回去。
应付完红萼跟前的丫头易文,南珍看着雁芙说道:“少夫人是越来越厉害了,竟是能未卜先知了。”
“跌了大跟头总是会变得聪明些,若是可以的话,我倒是宁愿少夫人跟以前一样呢。”雁芙想起那个不曾出世就被害死的孩子,眼神又变得犀利起来,这些该死的人都要遭报应的。
南珍这话却不好接,只得说了一句,“再痛的伤口,总会好起来的,我们好好的服侍着就是了。”
两个丫头悄声说话,罗珏斜倚着床头闭目养神,她很想看看齐夫人怎么跟罗姨娘斗呢。齐夫人不是个心善的,罗姨娘又是个毒辣的,这两人刚好凑一对,且看热闹啊。
罗珏那边等着看热闹,齐夫人这边还在发火。
“……这个贱蹄子,这么多年我对她也算得上是有情有义了,居然敢这般算计我,还真以为我不会把她怎么样不成?”齐夫人一把将桌面上的粉彩瓷盅给扫到了地上,瞬间就摔得粉碎,发出难听的刺耳声,在人的心头滑过,不由得浑身一颤。
陈妈妈忙拍着齐夫人的后背,神色带着怒火,咬着牙说道:“正是呢,,老奴以前真是瞎了眼,一直以为她是个老实的,没想到居然是条毒蛇。夫人,您可不能就这样放过她,不然的话以后还不定会做出什么害人的事情。”
陈妈妈是心有余悸,这次的事情她被罗姨娘当了一把刀,差点就把自己搭进去了。那天罗珏把她从鬼门关拉回来后,她一整宿没睡着觉,只是想着若没有罗珏搭了一把手,自己这会子早就成了屈打成招的血人一个,能不能有口气喘着还不一定呢。
因此越是后怕,对罗姨娘的怨恨就越深,这种怨恨就像是隐藏在心里的一把尖刀,如果不能捅到罗姨娘的心口窝,报了这仇,她是日夜不能安稳了。因此齐夫人的这怒火一直退不下去,便让陈妈妈看到了希望。
陈妈妈这么一说,齐夫人又道:“只是如今我跟她都有嫌疑,若是这个时候贸然下手,不是正好把自己又架到火上烤了?”
齐夫人纵然恨不得一下子就把罗姨娘给了结了,但是也绝对不能因此把自己给搭进去,必是要谋算好了才是。
陈妈妈听到齐夫人的话,眉头一皱,想了想这才说道:“夫人,舞姨娘有了身孕,老爷老来得子还没来记得开心,便被人害了去。这口气老爷如何能咽得下去,夫人脚正身直又怕什么。若是咱们能找到罗姨娘下手的证据,还怕老爷不处置了她?”
陈妈妈这话可算是厉害,是提醒齐夫人要借着齐御使的怒火彻底了结了罗姨娘。齐夫人很是心动,虽然说正妻处置一个姨娘不算什么大事,但是这姨娘也跟了齐御使多年了,更何况曾经还是齐夫人的丫头,若没有个正正经经的理由,没有确实的证据,还真不能下手,不然若是传了出去齐夫人的名声也要受损。
“你说的也对,但是这贱婢狡猾的很,既然敢陷害与我,怕是不会让我轻易的捉到把柄。”齐夫人皱眉,一口气憋在心里真是闷得慌,就如同卡喉咙里的刺,必须要拔出来才能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