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逐渐降临,一行人速度逐渐加快。
馆主小女儿赵乐一身劲装,亲自赶车,走在队伍中间。
马车内,黄安趴在最里面,身上裹了一层薄被子,依旧不省人事。
若不是还有轻微的呼吸,马夫还以为他已经死了呢。
赵敦趴在马车门口的木板上,褪去上衣,露出满是伤疤的后背。
此人竟一身伤疤,新旧都有,刀枪剑伤,皆能找到。
甚至黄安若是醒着,当能此人腰间的一个窟窿伤疤。
尤其是其中一道新鲜的伤痕,最为醒目。
这伤痕从肩头一直拉到脊柱中央的位置,足有一尺来长。
这伤乃是刀伤,伤口两侧的肉,依旧新鲜,虽然过去了半月之久,但仍旧皮肉外翻,如今被血水一浸,加上发黄的脓液,更显狰狞。
武馆大弟子庞汉手里拿着金疮药,眼睛紧紧盯着师傅背上的伤口,满头大汗,手抖个不停。
虽然已经上过很多次药了,但眼看脓疮愈发严重,庞汉仍旧心疼的紧,当然,还有那压不住的恐惧。
这种刀伤,怕是已然烂到深处,神仙难医啊。
若师傅不是铜皮境高人,怕是早就病倒了,更遑论今日杀退匪徒?
“男子汉大丈夫,怕什么?”
似乎知道弟子脾性,赵敦将嘴里咬着的软木头拿开,呵斥一句。
“上药!”
“往深处上!烂肉就割了吧!”
说完,赵敦又将木头塞入嘴中,用牙咬紧。
显然他清楚自己的伤势,毕竟铜皮境高手早就掌控身体各处,对自己的身体状况,那是一清二楚。
庞汉稳了稳心神,安慰道:
“师,师傅,您忍着点,等进了城让薛神医看看,他老人家一定能医好您!”
可是他肯定的语气中,仍旧充满着惶恐,以及那掩饰不掉的迟疑。
医武不分家,他从小练武,哪里不清楚师傅身上的伤势,只是身为武馆大弟子,只能这样安慰师傅了。
当然,也是在安慰自己。
马车内很快快来了利刃割腐肉的沙沙声,其中夹杂着赵敦的闷哼声。
赶车的马夫——赵乐手里握着从黄安身上搜刮来的黄金和银两,像是抛石子儿一样的,一颠一颠地,像是在耍着玩儿。
但是,这个绿裙少女明眸皓齿,只是如今精致的俏脸上,满是水迹。
一双明亮的杏眼发红,小嘴抿紧,显然在忍着哭声。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爹爹背上的伤势严重程度,她在为爹爹担心,也在未自家武馆担心。
更是在为自己的大意而懊悔,她竟是不知道,自己爹爹在出发之前,就已然受了重伤。
自母亲去世后,武馆一蹶不振,爹爹带着管内弟子,接一些护送商队的任务,用以维持武馆正常运转,维持一家三口的武道修行之路。
馆内诸事由大姐掌管,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哎!”
赵乐叹了一口气,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愈发焉了。
突然又注意到手里的银子,继而想起来被她扔到马车角落的黄安,不由自语道:
“这收了你的钱,虽然不多,但也够试着救你一次了,若是救不了,也能买块地,挖个坑把你埋了。免得你曝尸荒野,被野狗叼走。”
似乎在说服自己,少女心安理得地将银子塞入自己怀中。
治病要花银子、练武要花银子、吃喝拉撒都要花银子,啥啥都要花银子,赵乐从小就是个小财迷。
幸好她是个小财迷,否则黄安如今已然落入贼人之眼,被一刀顺手杀了。
两日后,清晨。
丰安县城,西城区,赵氏武馆,后院围墙边的院子。
“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