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占阳大学毕业的时候,大学生在社会上已经不好混了,加上他还是一个普通大学的毕业生。
他没有像于问好二毛他们这样,留在杭城找工作,或者在杭城直接参加公务员考试,而是回去了永城。
永城这个时候,已经撤县改市,当年的王副县长,变成了今天的市政协王副主席。
王占阳被安排到了市文化馆。
市文化馆毕竟是个专业单位,王占阳去了之后勉为其难,有点力不从心,懵头懵脑,感觉自己像个废人。
他连简谱都不识,更别说五线谱,中西乐器无数,他愣是一样不会,去辅导音乐肯定是不行的。身材倒是像个能跳拉丁舞的,但实际他连拉丁舞和爵士都分不清,也都没有兴趣。
绘画呢,他更是连油画和水粉水彩都分不清,拿起笔,让他画只猫,他都能画成李逵,让他画李逵,他能画成个鬼。
市文化馆的创作员,主要是辅导下面各乡镇的人写故事,每年参加杭城群艺馆组织的“三江杯”故事大赛,故事这种事,《故事会》王占阳倒是看过几本,让他创作,他就两眼瞎,去指导创作,更是一个笑话。
搞来搞去,文化馆里,唯一一个比较起来,不需要童子功,不需要基础,可以想学,王占阳也能鼓捣两下的,就是摄影,不管是拿手机拍照,还是按相机的快门,只要是个人都会。
因此王占阳被分去了摄影组,他一边跟着人怎么在暗房里冲洗底片照片,一边拿着摄影界的入门圣经,两大本《美国纽约摄影学院摄影教材》,埋头学习起曝光、对焦及构图。
王占阳穿着一件摄影背心,脖子上有时挂一架装了大白的佳能数码相机,有时挂着文化馆的传家宝,当年王副县长头脑发热,特批购买的一架勃朗尼卡机械相机,脑袋上歪戴着一顶太阳帽,以一个摄影师的样子,出现在永城的大街小巷。
也出现在永城的各种大小会议的会场。永城是个县级单位,前几年有过一个《永城报》,后来被清理裁掉了,人员也作鸟雀散。给领导和各种会议拍照,一直都是他们文化馆的任务之一,拍完了洗出来,就图文并茂地出现在文化馆门口的宣传橱窗里。
王占阳后来参加了几次那种缴纳了参赛费就可以参加的,冠名全国、亚太和国际的摄影大赛,批发一般拿到了几个奖,成为了他的资本,先是担任副馆长,原来的馆长调去杭城之后,他变成了馆长。
永城是个旅游城市,每年来往永城和千岛湖的摄影家很多,组织来这里的摄影活动也很多。变成馆长之后的王占阳,迎来送往,结识了不少业界翘楚,他的作品,也终于转正,出现在了国内正式的几本摄影杂志上,还参加由中摄协主办的正式的全国摄影展,终成正果。
这么长时间过去,王占阳和于问好早就一笑泯恩仇,于问好回去永城的时候,有时是王占阳做东,有时是寡人做东,大家还会一起聚聚。
但他和三三,不知道为什么,始终不对付。同学群里,只要三三说一句什么,王占阳不是呵呵,就戳他一句。反过来,王占阳说了什么,哪怕下面的留言再热闹,凑热闹的人再多,三三肯定缺席,不会搭一句话。
两个人在现实中,也很难出现在同一个场合。
前些年同学会流行的时候,寡人最喜欢在永城张罗同学会,还一定要把三三二毛和于问好从杭城叫过去,就是这样的场合,他们两个,吃饭的时候也肯定不会坐在同一桌。
合影的时候,因为王占阳是摄影师,拍照肯定是他的任务,他按下快门跑回队伍的时候,看到三三在那一侧,王占阳肯定是跑到了另外一侧,快门“咔嚓”一下,他们王不见王。
三三形容他和王占阳的关系,就是两个字,他说没办法,就是“天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