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莹和朱珠虽然是姐妹俩,但长得并不像,唯一相像的部位,是眼睛。
比起朱珠标准的猫眼儿,朱莹的眼皮前窄后宽,看起来更圆润,也更单纯,眼仁亮晶晶的,按照同窗好友的话说:空灵而清纯。
十几岁的女学生,情啊爱啊在荷尔蒙的躁动下无限放大,有偷偷谈了朋友的好友给她传授经验:如果有男生不敢跟你对视,那他肯定就是爱上你啦!
朱莹不知道这话是否有依据,但当她看到新来的教书先生在黑板上写下苍劲有力的“柳君然”三个字,转过头来的那一霎那,朱莹仓皇地移开了视线。
她耳根发热,心里砰砰跳得厉害,热气从两腮熏到眼眶,不知为何,她却突然落下泪来。
仿佛她爱这个人,从第一眼就开始爱了。
她低着头默默流泪,原本不想引起台上那人的注意,可那一角墨色的长衫还是停在她身边,伸手敲了敲她的桌子,声音很温和:“这位女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朱莹抬起头,鼻头眼角都是红彤彤的,像小兔子:“......我叫朱莹。”
柳君然温和地点了点头,长指点了点她的书本,什么都没问,就离开了。
很奇怪的,心底那点如柳絮般飘荡轻盈的爱突然就凝实了,沉甸甸地落到她的心底。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朱莹抱着自己的小女儿,笑着看着一旁的丈夫,说道:“我对你就是一见钟情。”
几年的时光几乎没在柳君然身上留下什么痕迹,他目光温和,眼波柔得像水:“是么。”
“嗯,”朱莹接过他递来的茶水,状似无意道,“小妹说她下月就回来了。”
“我知道,凤鸣跟我说过。”
“你还喜欢她吗?”
柳君然眼皮一跳,他放下茶杯,用眼神示意:“什么?”
朱莹眼底带着一丝促狭,眼神依旧干净清白,眼仁很黑,似乎对这件事心知肚明:“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先生~”
似嗔似怪的一句称呼,让柳君然的脸色缓和了些。
如玉般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杯沿,他斟酌着回复自己的妻子:“我对小妹,只是欣赏。”
“我的妻子是你。阿莹。”
像他这样如松竹般正直高洁的人,是不会允许自己精神出轨的。
因此柳君然在答应朱珠要求的那一刻起,就把这份悸动慢慢抹去了。
他一直记得,他的身份与责任。
对于朱莹,他敬她、爱她,以后依旧如是,永远不会背叛她。
而对朱珠,他只是喜欢。
年少时的一点冲动和自大让他坐井观天,谁打破了这片虚假的天,他就会被谁吸引。
朱珠是一段浪漫的载体。
她狡黠、灵动、貌美,宛如一阵烈风闯入他生活的缝隙,将他的一切卷得一团糟后,又为他推开一扇崭新的世界之门。
这些年,柳君然亲眼见证了海城一点点由封闭变得开放、自由的全过程,他也意识到了,自己年少时所谓的“计划”是多么愚蠢和傲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