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无星也无月,晓光自两片乌云的缝隙中透出,莫名带着一丝肃杀之意。
床上,蒋北铭不安地皱起眉头,下一秒,陷入熟睡中的男人猛地睁开眼!
那尖锐的哨声不是在做梦,而是切切实实地在深夜响起,犹在耳畔,凄厉急促。
这是军中集合的口哨声,部下出事了!
蒋北铭后背莫名渗了一层冷汗,下一秒,他目光清明,从床上鱼跃而起,三步并作两步,打开窗户直接越出墙头。
部下的胳膊似是被刀横砍而过,一身皮肉都往外翻着,半边身子都成了血人,他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急迫道:“柳君然一定有鬼!他不仅躲过了,还反伤了我!”
蒋北铭目光一凝,看着对方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浮肿的脸,伸手把他扶到了背上,冷声道:“回去再说!”
“少帅,不能回去!”部下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反手抓住他,呼出来的热气都带着血沫,“他报案了!那些人正在追我,我......我不确定有没有留下证据......”
他还敢报官?!!
因为愤怒与仇恨,以至于蒋北铭的面容都有些狰狞,他冷冷一笑:“报就报!我爹死得不明不白,他们若敢闯门,正好一起清算清算!”
有些遗憾地看了一眼身后的朱府,那扇小窗已经离他们越来越远,连带着他的谋划,也都化为泡影了。
不甘地收回目光,蒋北铭背着自己的部下,熟练地穿行于大街小巷之间,从后门回到蒋府,刚把人安顿好,敲门声如约而至。
不顾部下求他把自己交出去,蒋北铭干脆冷着脸打晕了他,这才出门“迎客”。
熟悉的护卫队出现在眼前,蒋北铭眼神闪了闪。
——曾经这身队服,是他爹亲自统一安排的,当时的护卫队队长是他爹的亲兵,曾亲切地把他举到肩膀上,发誓将誓死追随。
呵。
人心易变,当日种种,早就物是人非罢了。
带头的队员拿出搜捕令,天知道他是怎么在短短几个小时内就搞定这些东西的。
“蒋先生,你涉嫌故意杀人罪,在虞先生房内找到了刻有您名字的枪支,跟我们走一趟吧!”
枪支?
蒋北铭一愣:部下确实带着他的枪,但他让部下暗杀,是用刀,并非用枪啊!
更何况......虞先生?
眼皮重重一跳,蒋北铭的目光在黑压压的人群中搜寻,果然在中央找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虞凤鸣裹着大氅,苍白的俊脸染上一丝病弱,手上似乎还有未擦干净的血迹。
他天生愁态的眉眼低垂着,向上看过来时,藏着不易察觉的挑衅。
虞凤鸣轻咳一声,紧了紧身上的大氅,眼下的红痣灼灼其华,无边风情:“虞某人命大,却不知哪里得罪了蒋先生,要被如此赶尽杀绝。”
电光火石间,蒋北铭突然想通了一切:两人联手了!!!
那些“罪证”,非但没能挑拨他们的关系,反而让柳君然把所有证据都交给了虞凤鸣。
比起百乐门老板与他的杀父之仇,虞凤鸣这个曾经名义上的“姨太太”虽然为他招来了闲言碎语,却也成了他的保护伞!
毕竟若是对付杀父仇人,尚可博得人们同情与谅解,容许他辩驳一二;可若对父亲曾经的男妾、还是被“洗白”了的男人咄咄相逼,从道义上,他就落了下乘。
届时,虞凤鸣光靠这一身份,就足以在情理上给他定了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