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指名道姓要求一见,李诺心中虽然生疑,但也不会怯了去,便大步走出客栈,看看对方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门外,卢解元下巴微抬,面露傲意,斜睨了这个假装士子,实则行武夫路数的家伙一眼。
而后,他继续吟道:“小生应天府解元卢枝山,携众士子而来,还请李子安出面一叙。”
其他士子也是齐齐附和:“还请李子安出面一叙!”
颇有逼宫之架势,好似李子安不出来,便是千古罪人。
李诺掏了掏耳朵,哑然失笑:“卢解元,无需这般大声喝言,我耳不聋,听得灵清。”
“汝一介莽夫莫要打诨,本公子寻的是那李子安……”
卢枝山轻蔑呵斥,但观着李诺揶揄的神情,他忽地明白过来,脸色骤变。
他为人高傲不假,可身为五姓七望的嫡系,傲气一点又有何妨?
但傲归傲,文采也是实打实的,更非愚蠢之人。
瞬间想了个通透,便自觉汗毛炸起,冷意侵体。腿脚忽地一软,便跌跌撞撞退后了三步,指着李诺,慌张道:“你便是那个……李子安?”
“怎的?长的不像吗?”
看着卢枝山这般滑稽的模样,李诺忍俊不禁,“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便是李子安,你费劲心思寻我,所为何事?”
“汝、汝、汝……怎不早些明言?当初,当初……”
卢枝山一时间难以接受,口舌发麻,显得有些无语伦次,实乃丢了读书人的脸。
李诺不在乎地应道:“哦,你说数日前在船上的时候?可你那会也没问我姓名呀?”
当时。这家伙傲地都用下巴看人,哪还会去问别人之名。
周边。
一众士子窃窃私语,面色古怪,时不时便偷瞄李诺几眼。
襄州虽属山南道,但与关内的长安相距亦不过三百之里,长安一有什么风吹草动,第二日必会在襄州酒楼茶肆流传。
而去年,堂堂新科状元被撸一案,影响甚大。至今还被众人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莫说有的没的,你寻我所为何事?我可没闲情雅致陪你耍,你不说我便回了。”
李诺作势要走。
“且留步……紫鸢姑娘于湖心文会上做了一首诗,却说是你之诗作。”
卢枝山憋红脸,将诗文又念了一回。倒是这话音较之前也是小了许多。
“是我所作,有问题?”
李诺面不改色回道,内心却掀起一丝波澜。
紫鸢竟也在此?
她为何将此诗念诵于众人听?
见李子安一副浑然不在意的模样,卢枝山恼羞成怒:“吾不信,汝之根基已废,文气冰消云散,焉能作此等佳作?”
“卢兄,吾已知晓,此诗定是李子安儒道根基尚在时之旧作,却留之往后用。”
有士子好似发现了惊天大密,眉飞色舞道。
是极!
李子安拥有状元之才,文采是何等惊艳,做出几首好诗藏着,不曝露于人眼下,也是正常的紧。
“李子安,你可还有话说!”
卢枝山眼中迸出希望来,沾沾自喜,又盛气凌人起来。
“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李诺才懒得与之争论。
这位卢解元明摆着是要将他的智商拉到与之同一水平,而后用丰富的经验打败他。
倒是紫鸢……
李诺心中浮现的疑云愈发厚实。
紫鸢这般做法,图个什么?
莫不是想着去了京城后,以此诗为她自己打响名气?
此诗一出,必然轰动长安。
且不说此乃描写女子美貌的顶级诗文,单就这作诗之人是极有争议的“前科状元”便能引起大量话题了。
八卦之心,不分男女,人皆有之。
在配合江湖《红颜榜》,紫鸢去了长安也绝对能一炮打响名气。
咦!
不对!
自己似乎想岔了。
紫鸢虽流落红尘,但心性淡漠,绝非如此不择手段。况且当初在渝州河分别之前,人家都已说从良了……
紫鸢啊紫鸢,你到底意欲何为!
突然间,李诺灵光一现。
紫鸢为何偏偏这个时候出现在襄州?
还要用诗将他引出来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