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娘,暖暖看我了。”男子立刻把顾暖暖抱起来献宝一样递出去,柔美娇媚的女子面孔出现在视野里,看着顾暖暖的双眼柔的能滴出水来,“听娘说这个时候是能看见了,相公可在暖暖面前多晃晃吧,省得去了边关,女儿就不记得你了!”这样说着眼泪就躺下来了。
“诶,你别哭啊,娘说了月子里不能哭的。”顾暖暖被塞进一个香香暖暖的怀里,然后男子把一大一小都抱进怀里,“我们说了不难过的,我知道你舍不得我,我也舍不得你!”
“呸,不要脸,哪个舍不得你!”女子又哭又笑,“我就是可怜我的暖暖没有爹爹做大马骑了!”
“没事,没事,我们骑真马!”男子陪笑道,“我保证尽快回来……”男子说到这里往外面抬了抬下巴,“上头估计也巴不得我帮他把心腹拉拔大了然后安安分分功成身退。”
“你还不甘心?”女子虎着脸。
“甘心,怎么不甘心,我太乐意了!”其实哪里又是真的心甘情愿,但是兵权这东西拿了怎么丢手一直以来都是那些本分武将们头疼的问题,如今他们家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相公我怕了,我只要你好好的,我们家还能怎么样?该退了!”女子的声音低低的,她明白丈夫征战沙场的愿望,但是权利功勋和平安喜乐之间,她肯定是要选择后者的。
“我知道,我们家已经这样了,要不然也不可能就这样被放过的。”男子叹了一口气,这也或许他父亲那么轻易就死在关外的原因。
战功赫赫的顾国公如果不死,新帝如何安心,又如何敢用他!
不关乎帝王的品行,不过是君臣常事,你做臣子的心里自然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但是皇帝哪里能因为相信你,而放任把可以颠覆社稷的权利交到出了自己以外的别人手里?
更别说让这个权利一代一代传下去了,你能保证你自己忠心不二,皇帝也相信你,但是你如何能保证自己的后代子孙?
谁都知道【帝王将相宁有种乎】这句话。
男子走了,很长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见过他,等到顾暖暖能坐起来的时候,她有了一个新朋友,那是一个长得很漂亮但是脸色苍白很明显不怎么健康的小正太。
“暖暖,叔叔读书给你听。”是的,这个小正太是顾暖暖的小叔叔,估计也就四五岁的样子,是爷爷的遗腹子。
小正太拿着一本厚厚的书开始读起来,顾暖暖耷拉着眼皮整个人一歪秒睡了。
等到顾暖暖哒哒哒会跑来跑去的时候,男子回来了,这是顾暖暖的父亲,这个府邸的男主人,勇国公顾泯。
父亲回来的很匆忙,多数的时间都在外面,只有晚上才回来,顾暖暖和他相处的时候基本都在半梦半醒之间,然后等她反应过来他又走了。
五岁那年跟着表舅第一次上街的顾暖暖握着风车回来,却看到家里一片雪白,彩色的风车掉在了地上,嘶声力竭的女声,漆黑的棺木,整个世界都变成了黑白色。
那个为了跟她蹭脸颊,会把满脸胡子都刮干净的年轻人不会再回来了,握着龙头拐杖满头银发的祖母,其实还不到五十岁,二十刚出头的母亲明明应该是刚刚盛开的鲜花,却直接在寡淡的颜色中破败了。
十岁的小少年捧着册封爵位的圣旨,嘴角溢着血却没有了一丝青涩,一直当做父亲的长兄战死了,以后就要他撑起家业,照顾母亲嫂子,保护还懵懂的侄女了。
“大小姐,大小姐!”顾暖暖软下来的身子被身体强壮的丫头抱了个满怀,吸了吸鼻子声音里都是惊慌,“大小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汤圆你和吴伯怎么在这里?”顾暖暖晃了晃脑袋,抹了一把眼角的眼泪,哭可解决不了什么问题,除了爱你的人会心疼根本无济于事。
“老奴和汤圆没有找到大小姐哪里能下山?”吴伯狠狠松了口气,“大小姐,马车就在前面,我们赶在天黑之前回城吧。”至于大小姐为什么在外面耽搁那么久,为什么连衣服头饰都换了,这个就不是他一个车夫应该问的。
“对对对,家里还不知道呢。”汤圆这两天找归找,也没有想过放弃,但是真的是怕啊,家里老的老病的病,万一要是大小姐有个什么不好,那不是天都要塌了。
“嗯。”顾暖暖也没有解释什么直接跟着一老一小往小道过去,然后上了马车。
吴伯在外面赶车,顾暖暖立刻让汤圆把她备用的衣服首饰拿出来,自己倒了一杯热水喝。
暖意跟着热水流向四肢百骸,顾暖暖舒服的喟叹了一声,虽然她真的不怕冷,但是在树上过了两天真的不太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