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浓艳凝重,在天际画出斑斓的曲线,仓库大门的阴影里仿佛藏着一只巨大的兽,随时将走近的人吞噬。
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细碎而不凌乱。
漆黑中,吱扭一声,白光为线,划出门楣清晰的轮廓,年轻高挑的女人披着裘皮大衣,身姿曼妙地晃进来,肩膀轻推,将门靠合上,猩红一点冒出火,男人点燃了香烟,星火微光照着他的半边英俊面孔,嘴角的笑容若有似无,勾人心动:“你来晚了。”
“把烟灭了,真是不怕死。”女人将手里提着的高跟鞋往地上一丢,漫不经心地说着话,双颊胜雪,唇上胭脂如血,手臂撒开,大衣中裹着满怀的东西,哗啦啦落在地上。看去时,是一捆捆的炸药。
男人笑着,露出白白的牙齿,像是隐伏在暗处,等待猎物接近的兽类:“我就知道你能带得来,也只有你带得来。”说着已拾起炸药,各处放置起来。
“少废话,这是最后一次。”女人娇叱一句,扶了扶耳边的卷发,说罢,弯腰拾起鞋子,闪身要出去。
“你又要走?”男人的声音愈发地低,像是自言自语,她又正好能够听得见。
她没有转身,却停下了脚步,背对着他说:“你明明知道每次都是这样,为什么每次都依然要问。”
“因为我等着,有一天,你会说,这一次你再不走了。”
她笑起来,微微侧过脸,眉眼之间都是挡不住的艳光,一瞬间,让对方的呼吸声都愕然而止:“如果我不走,以后我对你就再没有其他的用处,我每一次走,就是为了等着下次的再相见。”
“那你方才说这是最后一次?”
她的笑容微微起了涩意:“因为我要走了,离开上海。”
“去哪里?”
“不知道。”
“跟着那个人?”
“是,我只能跟着他,离开了那样的圈子,我根本活不下去。”
“其实你可以……”他的话没有说完,两个人突然都静了声,同时听到许多双脚步声都离他们近了,近的仿佛只隔了一道门。
她抬眼看了看他,依然没有出声。
他恨恨地骂了句:“见鬼,怎么来得这么快,引线都来不及排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