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苍苍, 野茫茫, 风吹草低见牛羊。
围场内洋溢着活跃的气氛, 景帝发话了, 今日围猎, 能拔得头筹的侍卫可以得到丰厚的赏赐, 众人都跃跃欲试, 想趁着这个机会好好表现一番,出出风头。
景帝今日一身玄色骑装,丰神俊朗, 英武非凡。他轻抚着自己专属的纯黑骏马,挑眉看向一旁白衣翩翩的安王,“老九, 你身子无碍是吧?若有不舒服尽管说, 省得待会儿输了,还说朕欺负你。”
安王将箭筒按在马上, 薄唇微勾, “皇兄, 臣弟这段时间可没偷懒。”
“看来你信心满满, 那废话不多说, 咱们兄弟俩今日好好赛一场。”说罢, 景帝利落翻身上马。
一黑一白,两道潇洒身影,将在场女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
盛南晴瞥了眼安婕妤她们那副花痴迷恋的表情, 有样学样的复制粘贴同款表情, 一脸崇拜爱慕的看向黑色骏马上的景帝,甚至当景帝朝她这边看来的时候,她很是热情的丢了个飞吻过去。
安婕妤等人: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做出这般毫无廉耻的举动!不要脸!
还是这般不矜持,景帝想着,唇角却不自觉扬起一抹浅笑。
安王面色淡淡道,“看来盛嫔对皇兄真是一往情深啊。”
景帝哼笑一声,没有多说,双腿用力一并,“驾”了一声,就如离弦之箭奔了出去。
安王也很快追了上去。
男人们去围猎了,女人们闲着没事干,也没想去骑马,毕竟这会儿的太阳蛮大的,晒伤了娇嫩的肌肤可不好,还是优雅的躺着当个贵妇比较好。
景帝不在,安婕妤她们也没必要继续装出一副姐妹和睦的样子,眼见着她们几人抱团凑在一起,盛南晴形单影只,成了被冷落孤立的那个。
对于这种低级的孤立手段,盛南晴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点高兴,自个儿待着多惬意。
安宜公主本来是由侍卫带着练马的,这会儿见盛南晴被排斥了,马也不骑了,直接跑到了她身旁坐下。
正吃着樱桃毕罗的盛南晴讶然,“安宜,你不骑马了?”
“不骑了,这会儿热着呢。”安宜公主笑眯眯看着她,突然好奇的问道,“盛娘娘,你住的帐篷里有蚊虫吗?”
“啊?”
“你这里不是被虫咬的吗?都红了。要不要去找御医开点药膏涂一下?”安宜指了指她的脖子。
“呃,这个……不碍事的,晚点自己会消掉的。”盛南晴尴尬一笑,这哪里是被虫子咬的,是被你那不知节制的昏君父皇给啃的。
安宜公主点点头,喝了两口乌梅饮,又看向前方喃喃道,“也不知道父皇和九皇叔谁能猎得更多的猎物。”
闲着没事,盛南晴懒洋洋的逗小孩,“安宜你希望谁能赢呢?”
似是被问到了,安宜抿着小嘴认真思考了起来,轻声道,“虽然九皇叔对我很好,但我还是希望父皇能赢,父皇是天子,自然什么都是最好的!”她说这话时,小脸上满是骄傲之色。
盛南晴轻笑一声,“嗯,说得有道理。”
一个时辰后。
盛南晴和安宜两人都坐在圆椅上昏昏欲睡,忽的听到一阵由远及近的马蹄声,再然后便响起康美人那哨子般的叫声,“是陛下他们回来了!”
终于回来了……
盛南晴睁开朦胧睡眼,再不回来她脖子都要睡僵掉了。
她轻轻拍了下同样刚睡醒的安宜,“你父皇他们回来了,看看谁赢了。”
一听这话,安宜立马精神了,一把拉着盛南晴的手就往下跑,“盛娘娘一起去看。”
然后就看到了一堆血淋淋的猎物,兔子、鹿、野鸡、獐子等等,还有一大头野猪。
这么短时间,就能猎到这么多东西,看来这两人的骑射功夫真是不错。
“哇,父皇,九皇叔,你们好厉害啊,猎到了这么多东西!”安宜公主一脸崇拜的看着两个男人。
盛南晴则是很体贴的凑到景帝面前,掏出块鸳鸯戏水的帕子替他擦汗,又温温柔柔道,“陛下真厉害,嫔妾真是大开眼界了。”
她白皙的肌肤在灿烂阳光下宛若白瓷般细腻,帕子上是清甜好闻的香味。
景帝一向不喜欢妃嫔在这种场合示好献媚,但这个人是她……这种感觉并不赖。
小太监们很快就清点好了数目,景帝跟安王猎的数目一样,都是十八只。如果按照数目来比,两人不分上下。
“看来老九这段时间的确好好练了骑射。”景帝拍了拍安王的肩膀赞道。
“皇兄过奖了,臣弟苦练这么久,才勉强跟皇兄打了个平手,说到底,还是不如皇兄天赋异禀。”安王一脸谦逊。
“安王此言差矣。”盛南晴一副无良奸妃的模样挽住景帝的手,轻声道,“这一局不是平局,是陛下赢了才对。”
景帝和安王皆看向她。
盛南晴指了指那头被射成筛子的野猪,淡淡道,“那头野猪是陛下猎得的,而安王你射的都是鹿啊兔子啊大雁什么的,那么大一只猪,可比那些小玩意有价值多了。光论件数,不公平,应该论价值才对!”
这赖皮又充满了明显奉承的话语,让周围安静了一会儿。
最后还是安王哈哈一笑,眸光深深地看向盛南晴,“盛嫔这样说也有道理,是本王学艺不精,看来回去以后还得勤加练习才是。”
盛南晴忽略到他那意味不明的目光,侧脸看向景帝,卖乖道,“陛下,嫔妾说的对不对。”
景帝轻笑一声,修长的手指捏了下她秀气的鼻梁,“是,就你机灵。”
他看向安王道,“不过是兄弟之间的切磋罢了,输赢有什么重要的,玩的尽兴便好。”
“皇兄说的极是。”安王颔首道。
“好了,猎了这么一趟也有些累了,朕先回去休息。”景帝一把拥着盛南晴的肩膀,毫不避讳的宣示着他的主权,又对一侧的长福公公道,“让厨房把那头野猪给烤了,今晚宴上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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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格外的热闹,皎洁明亮的圆月高高挂在天际,篝火噼里啪啦的燃烧着,围场这边的舞女们穿着宽大鲜艳的长袍跳着奔放热烈的舞蹈,这草原上的风情与大内宫中的柔情迥然不同。几碗烈酒下肚,宴上的人一个个面色涨红,情绪明显嗨了不少。
景帝让盛南晴坐在他身侧,直接越过了位份比她高的安婕妤和良顺仪。
安婕妤心有不甘,给了盛南晴几个冷冷的眼刀子。良顺仪却是不以为意,安之若素的吃喝赏舞。
酒过三巡,盛南晴也有几分薄薄的醉意,她盯着面前清冽的酒,心底遗憾着,可惜阿宁不能来,她肯定会喜欢这个酒的。
“在想什么?”景帝斜乜了她一眼。
“没,没……”盛南晴回过神来,挤出一个笑脸来,“嫔妾只是有点不胜酒力,脑袋有点晕晕的。”
“那就别喝了。”景帝将她面前那杯酒挪开,又朝着长福公公招了下手,“去,让厨房熬点暖胃醒酒的生姜红枣汤来。”
“陛下,不用麻烦了,嫔妾想先回去休息。”盛南晴忙道。
景帝盯着她微醺绯红的脸颊,灼灼火光中,那双水眸泛着粼粼波光,透着几分媚色。他眸子深了几分,握了握她的手,低声道,“嗯,先回去歇着吧,朕晚点去你那。”
盛南晴的小拇指在他的掌心挑逗的勾了两下,离他又近了点,娇娇低语道,“那嫔妾在床上等着。”
语气轻轻软软的,又像一只毛茸茸的猫爪子在他心上勾着,痒痒的。
景帝喉咙微紧,就见她施施然起身,宛若一朵绵软的轻云在宫女的搀扶下离开了。
草原上的夜风透着丝丝凉意,还有淡淡的青草香味。
盛南晴和暖玉并肩走着,风将那闷闷的酒气吹散了不少,她抬头望着那轮圆圆的月亮,叹道,“今夜的月亮还真圆……”
暖玉笑道,“再过几日便是八月十五了,月亮自然是圆的。”
“八月十五,又要中秋节了么……”盛南晴微微一怔,有几分感慨,“时间过得真快。”
“小主在宫外过得快活,就觉得日子过得都要快些。”暖玉笑吟吟的,又道,“不过宫外的确比宫内要自在多了,宫内规矩一堆,待久了人都要被闷死了。”
盛南晴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我知道你和珠儿都是贪玩的性子,所以这回出来特地带了你们。”
“小主对奴婢最好啦!”暖玉欢喜不已。
这会儿大部分守卫都去宴会那边把守了,只每个帐篷前守着一两个侍卫。
主仆俩有说有笑的往回走,忽的一道黑影闪过。
“小主,刚才是不是有什么东西闪过……”暖玉愣愣的,等侧过身时,吓了一跳,身旁哪里还有人!她当即慌了,本想呼喊,就觉得脖子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下一秒,整个人站在原地不得动弹,声音也发不出来。
不远处的帐篷后,盛南晴双眉紧皱的盯着一身月白色锦袍的男人,语气冰冷,“安王,你这是什么意思?”
娘的,这厮胆子这么大?竟然直接把她掳了过来,搞什么!
“别紧张,找你叙叙旧而已。”安王桃花眼微眯,大概是酒醉的缘故,他的眸光愈发放肆。
“王爷莫不是弄错了,我和你有什么旧好叙的?”
“啧啧,还真是无情。”安王凑上前一步,朝她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