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回想起当初吃的那两颗熊胆,不由得砸吧了下嘴,仿佛还能回味到那种让人绝望的苦涩,便没好气的说道:“你还好意思说呢,那熊胆苦的我吃了好几天蜜饯才勉强压下去,当初我要是知道熊胆有这么苦,打死我也不吃,我一个姑娘家的,成日在院子里待着不出去见人,要有那么高的功夫做什么?”
林晔听出林黛玉似乎有些在荣国府里待腻了意思,便笑道:“姐姐若是觉得天天待在府中没有意思,可以乔装打扮一下和我们一起出去玩啊。”
林黛玉听了有些意动,但一想所处的环境,又打消了念头,叹道:“你以为我们还是小时候在自己家里呢?如今寄居在别人家里,一天到晚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咱们,便是说错一句话走错一步路都有人在背后说闲话,哪里能随着性子胡闹呢?”
“还有你。”林黛玉看着这些年因为快速发育已经比她高一头的林晔,担忧的说道:“人家高门大户自有人家的规矩,人都道尊卑有别,嫡庶有别,你却偏偏把贾环给教育出息了,在府里处处压着宝玉一头,不知道扎了多少人的心,日后行事还是安稳一些的好。”
林晔听了心里有些不乐意了,只是平时他带着贾环出去读书习武也没见林黛玉说什么啊,怎么今儿突然提起这个,便反问道:“是不是谁跟你说什么了?怎么?我住在荣国府里,感念人家的恩情,费心教导他们家的公子读书习武还有错了不成?那贾大石头我没教吗?但凡贾环现在会的我都教给那块石头了,是他受不了读书的枯燥,也吃不消习武的痛苦才放弃的,他自己是块顽石还见不得别人是块璞玉了不成?”
林晔是越说越气,越说声音越高,慌得林黛玉忙用手捂住他的嘴,瞪了他一眼,说道:“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你值得生这么大气么?说话这么大声干嘛,生怕别人听不到么?”
林晔气呼呼的坐下,撇开林黛玉的手,怒道:“你说我能不生气么?我这好心好意的教人好教出错来了,你也少跟我提什么嫡庶之别,要是这么论我还是个养子呢,论嫡庶的话我连贾环那样的庶子都比不上呢,你是不是也像他们似的看我不起,觉得我就活该一辈子让人看不起?连翻身的余地都不留给我们这样的人么?”
林黛玉听林晔说这么绝情的话,眼圈当时就红了,眼泪跟滚珠似的掉下来,手里的帕子都快拧烂了,哭着说道:“这些年我待你如何你心里清楚,我不过是想劝你收敛些,别碍了老太太和二舅母的眼,这样在府里也过得轻松些,你不愿意就不愿意,何苦说这么绝情的话来戳我的心,既然你觉得我对你不好,当初干嘛教我那神奇的内功续命,干脆让我早早就死了算了,这样你也不担心我看你不起,我也省得把一片真心换来你的假意,让自己伤心难过。”
林黛玉时越说越难过,越想越伤心,觉得自己真是看错了林晔了,这么些年来她巴心巴肺的待他,谁知林晔竟觉得自己看不起他,真真是伤心到了极点,眼泪成串成串的往下落啊,偏她又心高气傲,不愿意在林晔面前展示自己软弱的一面,用帕子捂着脸转身跑回了屋里,啪的一声就把门给关上了。
其实话一出口林晔就后悔了,这么些年姐弟两个人在别人家相依为命互相照顾,就算刚开始的时候林晔把林黛玉当成书中的人物,只是因为林黛玉悲惨的结局而心生怜悯,对她悉心照顾另眼相看。但相处这么多年下来,林晔也早就把她当成了自己的亲人,也知道林黛玉没有因为他是抱养回来的孩子而歧视他,反而在众人面前多番维护他,自己这一时的气话确实是伤了她的心了。
来到林黛玉房门前,隐约还能听到里面传来的断断续续的哭声,林晔心中就是一痛,一边拍门一边道歉,可是里面一点反应都没有,就是哭声如果不仔细听都听不到了,林晔因为理亏在先也不敢强行破门让林黛玉更生气,只好在门口苦苦哀求着。
紫鹃出去到厨房要了点兔子爱吃的食物,这一刚回来就看见这一幕,心里奇怪不已,心说这姐弟两平时相处的好好的,林大爷也说话做事也不像贾宝玉那样幼稚冲动,怎么自己才离开一会儿两人就闹成这样了呢?
紫鹃见林晔在门口不停的拍门,眼见愈发的急躁了,生怕两人真的闹了起来伤了彼此的情分,便上前对林晔劝道:“大爷还是回去冷静冷静吧,我虽然不知道你们姐弟两怎么突然这样了,但还是要劝一句,林姑娘就是这样的性情,要是钻进牛角尖里去,一时半刻是出不来的,与其你把林姑娘叫出来两人又吵一架,莫不如都各自回去冷静两天,再把话说开了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