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明基这几日心畅意爽就是因为靳轩,这个失而复得的皇孙,虽然还不足以证明就是安庆王之后,但虞明基心里早已笃定,无论靳轩是不是皇室宗脉,他都要认下这个孙子。
皇帝高高在上,拥有整个天下,后宫佳丽三千却自称孤家寡人,位高权重也就意味着孤独寂寞。在这高耸的宫墙内,纵然子孙满堂,但皆被权力与利益所捆绑。真正的亲情是种什么滋味,称重几何,细细想来,从未体验过。
当有一天终于触碰到亲情的那根弦时,却传来靳轩失踪的消息,虞明基脸色即刻由晴转阴。
“苗阔,你再怎讲!”
“陛下,还是由臣来说吧……”秦明堂接过话茬,将昨晚尚书府所发生的事一五一十一字不漏地讲说一遍,虞明基面沉似水,龙颜大怒。
朱顺在一旁也听的清清楚楚,这位跟随虞明基大半辈子的太监,宫中大小之事什么也逃不过他的眼睛,很多时候他的一句话甚至能左右朝局,但他也很明白做奴才的本分,向来不多言,即便有想法也只是旁敲侧击,可以说他是最了解虞明基的人,又是深谙伴君之道的人。
只不过现在还不是他说话的时候,因此,躬身垂立一旁,暗地里跟秦明堂偷偷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再次进言道:“陛下,您也不必担心,依臣之推断,锦阳公子目前尚无性命之忧,或许只是觉得京城规矩太过繁冗出去透透气而已。”
此番宽慰,虞明基心神缓和一些,他也明白,就算靳轩现在没有危险并不代表永远都没有危险,那个行刺之人到底是谁呢。
“明堂,依你之见,朕当如何?”
“陛下,为今之计,需速速掌握锦阳公子的去向,并加以保护。据苗大人所言,靳轩跟果儿是昨夜四更之前离开的,臣以为,此二子定然已离开安阳城,否则也不会如此大费周折,至于如何证明这一点,派人去各城门一问便知。”
虞明基点点头,秦明堂接着道:“另外,臣恳请陛下对此事保密,切莫生张,只有陛下跟苗大人和微臣知道即可,当然还有朱公公。”
秦明堂有意为之,特地加上朱公公,暗地里警告朱顺不要多嘴,这一点朱顺心知肚明,冲着秦明堂微微一笑,尽在不言。
“秦卿,这是为何?”虞明基不明,依他之意应该全力搜索才是,怎能置若罔闻。
“陛下,如今之形式定然有人蓄意为之,若陛下大张旗鼓四外寻索,定然使那人沉寂下来,既已知晓锦阳公子出城游玩,势必加派人手除之而后快,这样反而适得其反,另外,若是此事牵扯到什么权贵之人,陛下又当如何抉择。”
话已至此,虞明基不是傻子,他当然知道秦明堂的言下之意,同时虞明基隐隐感觉到,他这执政的最后三年恐怕不会太平了。
苗阔忧愁低落,双眼无神的垂立一旁,虞明基深有感触,他丢了孙子,苗阔也丢了女儿,二人也算同病相怜,况且这事本就不怪苗阔,因此,虞明基出言慰道:“苗爱卿,靳轩之事,朕不怪你,虽说你有推脱不掉的责任,但何人不曾疏漏,而今朕命你跟明堂速速寻找靳轩与果儿的下落,若找不到或者两个孩子有什么差池,二罪并罚,朕定饶不你!”
秦苗二人叩头谢恩,虞明基摆了摆手,二人退了出去。好心情荡然无存,虞明基微闭双眼,思索万千。
“朱顺,你觉得朕此番处理,可还妥当?”虞明基斜靠龙榻,徐徐问道。
“呵呵……陛下英决圣断,此番处理,再合适不过了,呵呵……”
“老东西,朕想听点有用的,拍了朕一辈子马屁,你不累,朕都累了……”虞明基横了一眼朱顺。
朱顺当然知道虞明基想听的是什么,只不过事关皇家禁忌,他一个奴才怎好妄言,但皇帝又问到自己,又不能不答,也只能再次使用旁敲侧击之法。
“陛下,老奴愚钝,猜不透陛下心思,不过老奴倒觉得秦相国所言有理,此事错综复杂,老奴以为,只要锦阳公子安然无恙,这便是最好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