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文努力张开眼皮,眼前影像朦胧。黑夜,月光,冰冷的地板和浓烈的血腥气息。晃晃脑袋,昏眩感阵阵袭来,差点又晕过去。
“醒了?”
惊,循音望去,漆黑的角落里似乎有一个魅影。
尽管看不见,尽管只有短短的两个字,但是刺耳的敌意比地板还寒凉,如同闪电刺破混沌般清晰——那是大陆口音。
本能伸手摸索武器,哎呀,疼,钻心的疼。
双手被绳子什么东西勒得紧紧的,动弹不得。
“老实点,小心老子剁了你!”
角落里传来短促的恐吓,杀气腾腾。沈文不由一个激灵,尿意频频。
昏迷前的记忆片段断断续续苏醒。听到日本志愿军求救的呼叫前来营救、包围大陆士兵、扔出去的爆震弹莫名其妙弹回来、爆炸……
思忆中断,现实世界传来咚咚的脚步声,回过神来,正待看清来者面容,一把冰冷的刀锋已然贴在脖子的肌肤上,冻得他一抖。
“妈的,让你公投,叫你改宪,叫你独立,叫你引狼入室,叫你杀楼班副,”
拳头如雨点,密集砸在他的胸膛上,疼得他惨叫。
“哎哟,不干,我,的事,那是政客,不,赌鬼苏造,造的孽,”确实与他无关,台独缘于严重的世界性经济危机,经美日俩国的挑唆怂恿,在民进党党魁苏真璨的煽动下达到前所未有的狂热状态。
他嘴里的“赌鬼苏”实名苏真璨,现任呆湾伪总统,出道以来以好赌、敢赌和善赌的威名称霸苔岛政治领域,数年来以个人之魅力把全岛的分裂独立氛围营造至空前绝后的高潮,苔民一时为之狂热。
因为狂热,所以视线迷雾,猪油蒙心,竟全民罔顾北京的一再警告一意孤行。终致兄弟相残,相煎太急的局面。
啪!
清脆的一巴掌,扇中沈文的嘴巴,扇飞他的抗辩。
“听着,我问你答。若惹恼了老子,送你和他作伴去!”
沈文只觉脑袋被强行摁歪:定睛一瞧,两步之遥,半张狰狞可怖的面容,安静躺在地板上,嘴巴张大,一把匕首没入其中,露出半截把手,把这颗头颅钉在木地板上。月光清辉透过天花板的窟窿洒在其上,蒙上一层惨白,情景有如地狱般诡异,阴森。
“你认识他?”
第一道考题。
当然认识,死者正是他奉命保护的对象——日本援台志愿军其中的一个狙击小组组长、樱井良太少尉。与他形影不离的还有一个叫作竹田谦的下士。
嘶——!难道眼前这家伙单枪匹马把两名日本老兵都干掉了!
意识在延伸,自己的一个5人组也……
那是怎样强大的存在?
震惊,继而恐惧。
趁着回答问题的时候,留意杀神的长相。难以置信,眼前掌握他生杀大权的大陆士兵张着一张稚嫩的脸,肩膀上的列兵军衔令他沮丧,羞辱。
天啊,堂堂一名台军少尉竟然阴沟翻船在一名新兵手里,还赔上四名部下的性命。
不过,转念一想,连日本少尉也挂了,貌似不算太丢脸。嗯,这新兵够聪明机灵,审问之前一顿下马威加恐吓,意在摧毁他的心理防线。输给他,虽败犹荣……
思绪飘渺之际,脸上吃了一记五指山,火辣辣的疼。
“妈的,问你话,叫啥,部队番号。”
“沈文,台湾176旅旅部直属连少尉。任务是保护——”惊骇过头的说漏嘴。
莫王臣乐了,在他的潜意识里,一直认为对方在为老巢死守顽抗,压根没想过还有啥任务。
锋利的刀锋替代语言,轻轻划破皮肤表层。
沈文吃痛,哀嚎,“别杀我,别,别,我说,我说,”传说对岸的官兵如狼似虎,灭绝人性,少惹为妙。
“我的任务是配合日本友军,哦,不,日本志愿者的一个狙击小组。”沈文努努嘴,指示尸体的方向,“他们喜欢单独行动,嫌我们累赘。没办法,我只好带兵跟在他的附近。”
“猪,”莫王臣怒道,“配合,还配合,人家分明在拿你当诱饵。”
沈文闭嘴。道理显浅易懂,他哪能不知,只是上命难违。
“小鬼子来了多少人?”
“听营长说,他们大致有一个旅团的规模,5000人左右,不过,”
“不过什么?”
沈文犹豫,一咬牙,说:“我看见他们带来了战斗机器人。”泄密一句与十句的效果一样,反正他对苏真璨政府的媚日倾向感到恶心,干脆竹筒倒豆子,全卖了。
战斗机器人?
日本的机器人产业独步全球,技术领先,研发出战斗机器人并不稀奇。新闻常报道,美国、欧洲、俄罗斯以及天朝也在跟进,时有新成果面世。只是战斗机器人的缺陷明显——难分敌友,滥杀无辜,尤其平民。故而各国慎之又慎。考虑到苔湾百姓的安全,此次战斗中,北京没有投入类似产品。
如同坦克首次亮相战场的低调,战斗机器人的出现并未引起莫王臣的重视。在他想来,战斗机器人不过小一号的遥控坦克罢了。无论火力,灵活性和机动性都远远不如。
此时,另外两名台军士兵醒来,发现被绑,嘴里堵着臭袜子,于是一边挣扎蹬脚一边“呜呜”叫。
莫王臣回首,骂道:“老子先宰了你们。”说着倒持匕首走过去。
沈文这才注意到,角落里还躺着两名部下,与他一样,被皮带反绑着双手。
糟糕,刚才的对话落入了他们的耳朵……沈文一阵后怕,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