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枭

落日蔷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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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狰狞(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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峭壁如刃,急浪涌雪,风声呼啸如鹤唳,惊涛千尺。碧空一洗似玉,茫茫东海,粼粼波光,落石无痕。霍锦骁站在崖边,风卷着长发拂面而飞,与火红嫁衣同起,她怔怔往海里看着——看不着人,只有海。

崖上乱成一片,后来之人跟着霍锦骁冲到崖边朝外张望,可哪里还能看得到祁望身影。

地上砂石往崖下沙沙一掉,有人拉住她的手臂。

“锦骁。”东辞嗓音低哑地唤她。

霍锦骁将目光从海里转到他身上,他脸色有些苍白,眉头卷结,眼神忧急,想同她说些什么,却似乎一时半会又难以出口,只能看着她,手里还紧紧攥着羊皮纸,上面隐约可见的墨色海图。

她挥开他的手,才要说话,旁边斜来一剑。

冰凉的剑锋将两人隔开,架到东辞颈间,东辞只是略退半步,并不闪躲,身后飞舞的虫群像一篷黑雾,倏尔被他收进衣袖内,他的脸色更苍白了些,唇角有血丝沁出。

“魏东辞,你杀了我大哥!”许炎吩咐完手下寻找祁望踪影便执剑而来,他上崖只比霍锦骁慢了一步,同样也将崖上发生的事尽收眼底。

东辞没有辩解,只是看着霍锦骁。

“我杀了你!”许炎赤红双眼,剑锋划向东辞咽喉。

“住手!”红影一动,霍锦骁沉声喝道,出掌扫开许炎这一剑。

“景骁,他害死了祁爷!平南和我无论如何都饶不了他!”许炎怒道,握着剑柄的手都在颤抖,“我知道你对他有情下不了手,你让开,我来!”

霍锦骁抬头,乱发之下是细描盛妆的容颜,本是倾城绝色,却被痛怒所侵。

“谁说祁爷死了?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没找到尸首,就还活着!”

“魔鬼崖下的水域漩涡暗流无数,别说是人,就算是船靠近都难覆顶之灾,何况祁爷是从这么高的悬崖跌落。你是在骗我,骗平南,还是在骗自己,或者想替魏东辞开脱?”许炎执剑之手不落,剑尖仍指向东辞心口。

“把剑拿开。”霍锦骁咬着牙冷道。

“怎么?你想救他?”许炎冷笑,无需他下一声命令,四周平南的人已纷纷拔/出武器围拢过来。

“我让你把剑拿开!”霍锦骁重喝一声,骤然出招,掌风扫出,她蓄劲徒手按上许炎的剑。

许炎只觉剑上传来巨大阻力,将他的剑震开,他怒而握紧长剑,剑锋一转,从她掌心划过,划开道深长伤口,血瞬间便染满她整只手,沿着指尖往下滴去,她却闪身站到东辞身前。

“锦骁!”东辞被那血色刺得瞳孔骤缩,急急拉起她的手。

“别碰我!”霍锦骁震袖甩开他的手,仍看着许炎,“祁爷交代过,我是平南的副岛主,若他出事,平南便以我为主,不论任何情况!你这么快就忘了?”

“我没忘!但就算你继为岛主,这仇若是不报,别说是我,平南的百姓,船上的兄弟,都不答应。”许炎一抖长剑,震出剑鸣。

“我们不答应!”

“杀了他!”

“替祁爷报仇!”

四周纷纷有人附和,越来越多的人围过来,怒红着双眼看着魏东辞。

祁望在平南十二年,将当初贫弱的岛屿一点一点发展到如今东海无人敢随意欺凌的大岛,哪怕他平日为人寡情淡漠,可这岛上受过他恩惠的人却不计其数,祁望在平南,凭的不仅是威,更多的是这些年累积下来的恩义。

“你下不了手,我不怪你,但若你非要救他,就别怪我不念旧情!”许炎把剑横起,杀气四溢。

“我没拦着你们报仇,但如今祁爷生死未明,东辞他……他潜入平南盗取海图意图未明,我需要查清楚。”霍锦骁站在东辞身前不肯退让半步。

“还有什么可查的!他为了盗取海坟区的海图对我祁爷痛下杀手,我们好意将他请回平南,又替你二人筹划婚事,你们就是如此对我平南?”柳暮言从后面走上来,老泪纵横道,他身后跟的是船队的众人。

林良、华威、宋兵、徐锋……全都是她在船上时一起出生入死的人。

“你帮着他,就是与我平南为敌!”徐锋指着魏东辞怒骂。

东辞伸手想推开她:“锦骁,让开!”

霍锦骁屹立如山。

“给我一天时间,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她张开双臂,死护东辞,“但如果你们现在就想要他的命,除非踩过我的尸体!”

目光坚如铁石。

“一天时间,炎哥,答应小景吧。现下找祁爷的下落才最重要,也许他吉人天相也未为可知?”林良跟着霍锦骁的时间最长,与她交情也最好,忍不住便替她开了口。

“是……是啊。万一祁爷没死,我们岂不是杀错人?”华威也战战兢兢道。

许炎转头冷冷盯了他一眼,又看着远处断崖,赤红的双目强忍着欲下的泪,恨声道:“好,给你一天时间!让你们道别。”

语毕转身吩咐众人:“备船,跟我去找祁爷,把魏东辞押回岛上,再派一队人给我死死盯牢了。”

霍锦骁心口一松,复而便是巨大的悲痛卷来。

祁望真死了?

————

时已近暮,若是天色暗下,便再难在海中捞人。许炎派出十艘小船、五艘大船,亲自领着人前去搜海。魔鬼崖下的海域,大船难近,只能靠小船,可小船也没办法完全靠过去,只能远远搜索,期待海浪能将人送出来。

佟岳生被困突围之后不知所踪,东辞被带进卫所的牢里关起,森冷的铁栅隔开他与霍锦骁。

牢房内只有一扇开得极高的小窗,外面的天光透进一束,落在墙角。

东辞站在牢里,这样的囚禁对他来说似乎是家常便饭,他不在乎,目光只是落在她手上。

血色已经干涸,伤口还翻卷□□着,被她攥在手心。

“你让我给你包包手。”他道。

“是你把他推下悬崖?”她无意识地抓紧手,掌中又有粘粘腻腻的血渗出。

东辞点头:“是我。”

“为什么?”她又问。

“我想要他手里海坟区的图。抢夺之间错手之失,我无意杀他。”他竟一点都没替自己自己辩解,也无从辩起,因为确实是他将祁望逼下悬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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