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哑口无言。他说的都是事实,我无法为陈白露辩解—可是,可是,这只是事实的一部分,并非全部,一定有什么地方错了!
是哪里呢?我紧咬着下嘴唇苦想。
“所以程雪粟出现的时候—”提到这个名字,他的声音变得很低,“我感到了久违的轻松。你以为我爱程雪粟吗?不,我只是喜欢那双没有被物质污染的眼睛,一双在富足的环境里长大的、没有欲望的眼睛。陈白露是个人尖儿,但她没有这双眼睛,她也永远不会有。她的欲望和野心只会越来越膨胀。”
“没有欲望的眼睛?”我重复着他这句话,心里疼得像有针在扎,“我以为你爱陈白露的野心,我以为没有欲望的眼睛对你而言是没有吸引力的—”
“的确没有。”他干脆利落地说,“邪恶总是更让人着迷的,但真的身处邪恶的时候,人又往往向往纯洁,像你这样。”
我的心脏漏跳一拍。
而他自顾自地说着:“我第一次见到程雪粟,觉得很面熟,可是她的身材和五官又完全不像我见过的任何一个姑娘。我想了很久,才明白是她与世无争的眼神使我想起你,你毕竟是我最熟悉的人。”
“是。”我低下头,强忍着内心的澎湃,“我们认识二十二年了。”
二十二年。
然后他摸着我的头:“你是好女孩。”
我也点头:“我是好女孩。好女孩上天堂。”
满腹心酸。
而他痛苦地看着我:“为什么我爱上的不是你?”
我倒吸一口凉气,然后迅速收起惊惶的神色,脸上摆出嘲笑:“你倒想得美呢。”
他低下头:“是啊,我不配。”
千言万语。
千言万语。
我的喉头哽住,慌忙转过头,落地窗外,万家灯火。我们这样静默地对坐了很久。
“我明天就会找到她了。”
“这么肯定?”
“我打算今晚就去求我爸动用外交部找她。如果不是你来了,现在我已经在我爸家了。”
“喝这么多酒,是要博你爸的同情心吗?”
“是……是壮胆吧。挨骂是免不了的。”
“是吗?他老人家还没习惯你拈花惹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