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很生气, 找来大夫给两人看过身子后,罚两人之后啃上一个月的萝卜咸菜。
已经自己偷偷喝了三天苦药汁子的黎川忱:……
他一口气将碗中刚熬好的苦药汁子给灌了下去,本就难看的面色, 在看到没一会儿被小厮端上来的一水儿白菜萝卜, 更是皱成菜色。
“拂柳, 你家少爷苦啊。”
拂柳也很无奈:“小的就说和老爷耍这种小聪明,风险太大的嘛。”
摊上这么个早晨起不来床, 更不想去演武场的主子, 他能有什么办法。
黎川忱想想父亲刚才撂下的练武惩罚,一瞬间,脸色就更苦了。
他这刚刚从双倍晨练的任务中解脱出来, 怎么就又给加倍回去了呢?!
他也知父亲让他去强身健体, 是为了他身体好,但他这体格,还真是家族遗传。
想他当初还未家破人亡前,全家都是这样一副不爱动弹的死宅样子。
反正只要学问做得好, 即使你骨瘦如柴,浑身没有半块肌肉,上街照样会香囊手绢砸面,会友照样能受人敬仰,上朝依旧能喷得那些武官们面如土色, 怀疑人生。
他的这种“懒”, 是即便生存不下去, 在外流浪的那几年,骨子里都没能改正过来的恶习, 时不时地就会复发一回。
想到这里, 他又不斯文地擤了下鼻涕, 将自己裹得像个球似的,去了院子东侧黎川智的寝房。
一绕过屏风,便看到黎川智正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还在昏睡中。
黎川忱这心,一下子就更虚了。
他裹着厚厚的大衣,侧头又打了一个喷嚏,迟疑地问旁边的竹西和松南:“大哥怎么还在睡?!是昏睡?!”
他其实只是受凉咳嗽而已,大哥这身板儿这么强壮,怎么表现得却比他病得更加厉害。
“回二少爷,确是昏睡。”
“怎么回事?”
松南敛眉,恭敬答道:“我家少爷一开始只是有些轻微的咳嗽,但今天上午温书时,他突然感觉头沉,不是很舒服,起来时太急,脚一歪撞到书架上晕了过去。”
“刚刚大夫过来看过,说是着了凉,后续还可能会发热,得喝上一段时间的药才能好。”
黎川忱:……
这撞到书架上晕倒和他有几个铜板的关系,这锅他背得冤枉啊!
竹西似乎也知晓黎川忱在想什么,又开口补充:“老爷说,都是二少爷您带了一个不好的头,拉低了府里去演武场训练的风气,这才让大少爷这随便撞了一下,都给撞晕了去。”
这锅,他得背!
黎川忱:……
他一下子就悟了。
谁让他在武之一道上天分太低,不讨父亲喜欢呢,这锅他不背谁背?!
黎川忱欲哭无泪。
之后,他又在黎川智房中呆了一会儿,原本还想着等黎川智醒来和他聊聊天,但由于他坐在那里一直咳咳咳得没个安生,最终被松南给委婉地请了出去。
黎川忱离开不久,黎川智就悠悠地醒转过来。
他的意识飘忽了一会儿,才回想起自己晕倒之前的场景。
他当时刚刚听闻消息后极度惊恐,想到了毁容续命,还拿起了匕首,正在思忖犹豫呢,颈后就突然一痛,眼前一黑,随即晕了过去。
黎川智疑惑地眯起眼睛,看向床边的松南询问:“我这是怎么了?”
松南连忙恭声回答:“回少爷,您不小心晕倒了。刚刚大夫已经过来看过,说您撞到了头部,刚醒来会有些晕眩,最近需吃得清淡些,再喝一段时间的药,多卧床休息。”
竹西点头补充:“老爷说,都怪二少爷生病传染了你,罚你们两个最近啃一个月的萝卜白菜。”
黎川智:……
他感觉他经历的和松南口中描述的,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心下有些迟疑,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被松南给扶着起来,喝了几口温水,才半倚在床头,看向竹西,不动声色询问:“你上午出去看热闹,瞧得怎样?”
竹西被问到这个,不由一阵眼晕,连连摆手:“除了感觉有些吓人,其实没什么好看的。”
黎川智的心此刻砰砰砰跳得厉害,语气却平静无波:“有什么好吓人的,胆子真小,可瞧清楚他长得是何模样,威不威武?”
竹西面上遗憾更甚:“别说了,脸都青白了,还有好多道特别深的伤痕,除了能大概分得清鼻子眼睛,其他的,根本就瞧不清楚长得什么模样。”
“不过都说这位大将军王之前是一位有名的威猛男子,看他那身形,倒确实是了。”
黎川智:……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正随着竹西的回答忽停忽快,即便他努力压制,语气还是有些上扬:“就一点也看不清五官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