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站在旁边停了下来, 不再说话,周攸彦抬头道:“你怎么停了?”
苏婉婉一怔,迟疑地绕了两下手上的帕子:“诶?能说吗?”
周攸彦思及她在与他失去联络那些年的经历, 点头:“能说, 听你说话时, 心情会很好。你说,我听。”
苏婉婉展颜一笑, 眉眼弯弯, 响亮地诶了一声,又欢快地像是一只百灵鸟一般,开口为他说着方才厨房的趣事。
在她欢快的讲述声中, 周攸彦的眉梢缓缓舒展。却又在思及她明年将要出宫的事情, 不悦地皱了起眉来。
今年距离明年,只剩一年。
苏婉婉是想要出宫的,他知晓。
她一直惦记着她的家人,而且据他所知, 她的家人也一直惦记着她。
甚至苏家她兄长嫂子侄子侄女那边,现在不仅早已为她相看起人家,还为她耗费大半家资,筹备出来的丰厚嫁妆。
虽然那些人家以他的眼光来看,总是能挑出各种各样的毛病。
但与他们相比, 一直被困在废太子府中、连街市都去不得的自己, 却缺点更甚, 毛病更多。
所以,他要放她出宫吗?
周攸彦坐在石桌前, 看着面前欢快地诉说着厨下趣事的姑娘, 眼底快速闪过一丝迷茫, 却又在下一刻,忍不住低低地笑出声起来。
他这莫不是被关了几年,就被关得失去了野性?
他想要的,就算拼劲一切也要得到。
如果武力不行,那就智力凑。
坑蒙拐骗无所不用其极,也要将他想要的握在手中。
“主子爷,您也感觉很好笑,是吧是吧。”
周攸彦施施然又为自己倒了一杯茶,轻笑颔首:“确实好笑。”
“嘿嘿,奴婢当时也是乐到不行……”
周攸彦站在阴影下,看着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下女子狠狠地眯起眼睛,那目光仿若是一只被憋久了,终于准备舒展筋骨、即将进行猎食的猎豹,暴烈且凶残。
她说她会陪着自己。
既然年幼时的她已失约,那之后她便要将之前欠他的全部补回来。
至于剩下的这一年,他会将原本属于他的东西,原原本本的全部夺回来!
丝毫不落!
黎府,当苏满娘听闻三公主被贬斥的消息时,已经是事情发生后的三天后。
她有些诧异地看着旁边正在为自己剥桃子皮的黎锐卿:“这么巧?”
她之前刚和黎锐卿告了三公主一状,三公主这就倒了?!
黎锐卿向她无辜眨眼睛,见她怀疑,无奈叹息:“我是准备对她做些什么,但是你相信我,我根本还没来得及去做,她就被人搞了,谁知晓她又得罪了谁。”
苏满娘被他用银签子叉过来的蜜桃块堵住了嘴巴,慢条斯理地嚼了嚼,又道:“你最近怎么这样闲。”
之前在辛图城时,他几乎都是忙到中午不能回来吃饭,晚上有时也都很晚回来,怎么到了京城之后,反倒还闲了下来。
不仅中午能够按时归家,甚至晚上都能按时回府。
这样看,岂不是说京城这边的职务要比辛图城那边轻松很多?!
黎锐卿眯起眼:“初来乍到,先不用急着表现,不过最近马上就要忙起来了。”
最近闻筠的胎像也安稳下来了,或许他也该回去处理那几个给他添堵的小耗子了。
苏满娘见他神情轻松,不以为意,心也跟着放松下来,转而说起其他:“明天我为霜姐儿和雪姐儿寻来的女先生也该到了,这次还多亏了上次来咱家参加乔迁宴的那位吴夫人介绍。”
“吴大人他人也不错,她俩最近如何?”
苏满娘想想两人最近来请安时的状态,开口:“雪姐儿倒是一如既往,霜姐儿前一阵好像有心事,心情一度低迷。”
“但是在四季园归来后,她心情又重新恢复了,小姑娘果真还是出去和同龄人一起玩玩比较好。”
“哦?”黎锐卿眯起眼睛,食指敲了敲桌面,将此事记在心里。
清芷院中,黎霜趁着午睡的时候,整个人窝在床帐里面。
她看着手心中一枚小巧的翠绿色翡翠蛐蛐,想着之前在赏花宴上遇到的那位少年,稚嫩的面上现出一抹怀揣着小秘密的兴奋,口中无声低语:“竟然是位世子吗?”
之前给黎锐卿在官场下绊子的,是陈吉信那四位纨绔,他们身上均挂着家中给买的武官虚职。
难得等到仇人的他们,自从黎锐卿进了京城后就摩拳擦掌,要给自己报一报之前深仇大恨。
只是这件事,在上次他们与黎锐卿谈过话后,便不再像是原先那样乐衷了。
虽然讨厌依旧是讨厌,但是现在,祁凡和印卓第一讨厌的人已经变为了印卓姨娘的庶弟,那位私自动用印家的人脉,将他的红珊瑚生辰礼给更换了主人的罪魁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