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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睿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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睿王,要回来了。

如果在七年前,或许徐启文翻墙也要去迎接他;如果是四年前,徐启文会穿着文官的官袍跟在皇上身后静候着他;哪怕是两年前,徐启文也会想尽办法换上最体面的衣服,跟在主子身后去见他第一眼。

但睿王他,现在才回来。

回来的,太晚了。

......

晚到一切都面目全非。

晚到他已经做出了选择。

徐启文木着脸坐在凌乱的床上,景明倚靠在床边,在半晌都没有得到回应之后,糜丽的眉眼有有些不悦,他俯**去,涂着鲜红蔻丹的圆润指甲狠狠地抓在徐启文半赤裸的胸膛上。

“你说怎么办呢?”景明歪歪头,黑色的长发落在徐启文赤裸的脖颈上,带着几丝孩子气的顽劣,手下却见了血。

“嗯?总管大人?”

徐启文连眉头都没有皱,回过神来以后,冷静地将景明的手捉离自己的身体,一点一点将半敞的里衣拉起,遮挡住昨夜的过分疯狂的痕迹。只不过,自己的武功已经被废,不过是一夜的放纵,晨起的双手竟然已经无力到连里衣都穿不齐整了。

景明轻笑一声,坐在徐启文的身旁,微凉的手指细致地帮徐启文系好腰带,尽可能地将凌乱之处抹平。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徐总管?”一边帮徐启文翻领子,一边孜孜以求地问道。

过分亲密的距离,徐启文下意识地想起昨夜对他而言无比耻辱的事件,无声地与景明拉开距离,面无表情地回应道。

“让下人去办就好,我去请示主子,毕竟主子不在,小的没法做主。”

“你要走?”

“反正府里现在没什么要紧事,而主子身边缺一个可心的人。”

徐启文的声音冷淡,只有他自己不过是强装着的镇定,所有的解释不过是借口,其实他并没有要去见主子,他只是不想见到那个人;他只是感到了盈溢在心间的恐惧。

他在恐惧什么?他不想说。

景明眯眼看了他一会儿,调笑着说:“你不会是为了我,不想看见他吧?”

“随你怎么想。”徐启文起身,有些踉跄地走到衣架旁,拿下自己的外袍,可是昨夜太过放纵,远超了他所能承受的极限,错估了自己身体的代价就是只走了几步,就已经摇摇欲坠。刚拿起衣袍,仿佛被抽掉骨头的双腿就已经无法经受身体的重量,半跪在地。

景明坐在床上,只是看着,压抑住了自己冲上去搀扶他的欲望。

“可我就是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呢,”景明挑了挑眉,桃花眼如水般温婉,那唇形极美的口中贝齿轻咬,就将徐启文一心想要掩埋的过往展现,“毕竟你原来和他是那种关系吧,而现在,在他回来的前夕,我们做了这种事,我想知道,你会怎么想?”

见徐启文没有回答的欲望,景明换了一个问法。

“或者说,你现在是怎么看睿王韩慕麒的呢?”

徐启文终于开口了,他的确可以不做回答,就像以前无数次一样。但他知道他必须做出一个回答,不是解答别人的困惑,而是为了给予自己一个说法。

他已经不想再进行无止境的逃避了,不想在活在那种负罪感和无止境的挣扎之中了。就算记忆中的少年音容如旧时,但那又怎样,陌路终成陌路,所谓交集,是,也只能是,短短的一瞬。

是的,他想让自己彻底放弃奢求和妄想。

“他是,”徐启文的嗓音无比嘶哑,“他......是主子的弟弟。”

是一遇到大事就吵着要找哥哥的臭小鬼。

“是保卫国家的将军。”

这两年有关于他的捷报不断传来,根本无法想象,那个文不成武不就的少年却长成了有名的一代儒将。

“是尊贵的睿王。”

在正经的时候,穿上掺着金丝的礼袍,戴着墨玉发冠,长身肃立在太极殿中,不卑不亢,收了嬉笑的容颜是皇族特有的尊贵俊逸。

“是......是幼年的好友。”

少年坐在墙头,遥遥的,遥遥的......

“那你们的那些过往又被置于何地呢?”景明打断他,神色转向暗沉。

“那些,”在彻底直面之后,在彻底割舍之后,徐启文反而冷静下来,声音渐渐变得流畅,“不过一个错误。”

“只是错误?”

面对景明审判式的追问,徐启文闭上了眼,记忆仍旧鲜活如故,他还记得那个与他同岁的少年,还记得那个少年坐在墙头上,遥遥地,向正在偷偷练剑的他招手,他向他望去,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目,但他看见那个少年的笑意,灿烂过正午的骄阳......

“嗯,没错,只是错误。”

他终于还是这样答道。

坐在床上的景明做出一个哭笑不得的奇怪表情,有愉快又有无望,他突然笑出来声,一开始只是斯斯文文的轻笑,后来则越来越大声,最后则是愈发歇斯底里的大笑。

“徐启文,你个懦夫,你个无药可救的废物,”景明笑得前俯后仰,“活该什么都保护不了,活该失去一切。”

大笑着,景明流出了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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